徐云惠咚咚的敲了半天,左右邻居都打开门出来看过,里面依旧没人应声。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家只有老人和孩子,成年人都出去做工了,瞧见巷子里还躲着那么多穿着一样衣裳的男人,没人敢出来搭茬。
大概是被扰的不耐烦,院子里才传来一个女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敲什么敲?叫魂哪!”
“中暑又死不了,我这又不是医馆,你们把门敲坏了赔的起银子嘛!”
大门被打开的一瞬,徐家的护院已经冲了进去,李满园更是一脚将女子踹进大门去。
“啊!”
“救命啊!有人打劫!”
女子抱着肚子蜷缩在地上大喊,当看清是李满园后,怒道:“李满园,怎么是你?”
“你住在我家附近,不就是想见着我吗?怎地,我来看你,钱小姐不该高兴吗?”
李满园嗤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钱小姐,“钱小姐不在流放之地,却跑回来窝在这样破败的小院子里,做这种不要本钱的买卖,啧啧。”
打量着小院,看到被护院绑着扔到院子里的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李满园立即移开视线,还不忘拉了徐云惠一把,免得脏了侄女的眼睛。
被人看到自己的不堪,钱小姐眼里只剩下恨意,踉跄的站起身来,恶狠狠的道:“都是你们害的我变成这样,要不是你们毁了钱家,我还是钱家的大小姐,是秀才老爷的……”
“贱妾。”
李满园微笑着替钱小姐补充完,一把攥住她指着自己的手指,缓缓的朝手背方向掰去,冷声道:“钱家叛国是死有余辜,你的罪名是欺压、残害无辜百姓,如今又多了个逃犯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对朝廷命官的夫人指手画脚?”
“你去死吧!”知道自己逃不走的钱小姐,忽然拔下发簪,直直的朝李满园的心窝刺过来。
“二婶,小心!”徐云惠吓得不知所措。
李满园却冷笑的看着钱小姐,握着她手指的手忽然用尽了全力,只听咔嚓一声,钱小姐的手指被生生的掰断。
“啊!”
剧烈的痛疼让钱小姐没力气再对李满园下手,簪子也随之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刺杀官员家眷,把她绑了丢到大牢去,给她的好婆婆尽孝去吧。”李满园嫌弃的拿着帕子一根根的擦拭着手指,确定护院已经把小院都搜完了,也没兴趣再留下。
至于那两个男人,李满园视而不见,护院自是也一并送到大牢去,有没有问题得让衙门过过手才知道。
小院里闹出的动静不小,李满园出院子后发现有不少人围观,见了她却见鬼似的往旁边多,不由得嘴角轻抽。
为了名声,李满园只得高声喊道:“乡亲们,这小院里住着的女人,是叛国的钱家大小姐,乃是流放的罪民。
她私自逃回本县,可是戴罪之身,大家想想有没有可提供给衙门的线索,也好戴罪立功,否则被认定是包庇罪,可是要吃板子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被吓得不轻,生怕与钱小姐有任何的牵扯,再被冠上包庇罪,哪里还有心思看热闹?
不,他们啥都不知道,今儿啥也没看见。
钱小姐被扔进大牢,在童生试结束前县令是没空去审理的,徐家倒是闲着下来了。
李满园被动的在家养伤,徐世安则是带着村长父子出去见世面,日后有事也不至于求助无门,这是徐世安给族里最大的回报亦是恩情。
两天的时间匆匆过去,小四和徐良志也都出了考场,两个小家伙都耷拉着脑袋,睡眼惺忪的模样叫人看了心疼。
“考不上也没啥,咱们回去再念两年,再考。”村长见孙子这样以为是考的不好,咬牙鼓励道。
“咋这么臭?小哥你不是掉茅坑里了吧?”徐云娇鼻子灵,捏着鼻尖问道。
小四和徐良志对视一眼,小小的年纪却苦大仇深的异口同声道:“我们两个点背,被分到茅房旁边的位置上了。”
“噗!”
李满园没忍住笑出声,这俩小子的运气也忒好了,难怪这般狼狈。
“娘就是想到一件高兴的事,没笑你。”
李满园此地无银的解释一句后,觉得有些不厚道,便改口道:“快回家去,给你们俩好好洗洗,再吃顿好的。不管考成啥样,你们尽力了就好。”
挨着茅房能撑下来两天,这俩孩子的毅力不错了,便是大人受不住的也大有人在。
“我想吃娘做的菜了。”小四借机撒娇,想为自己谋福利。
只可惜小四还没碰到李满园,便被徐世安用左手拎着衣领给扔到一边去。
“你娘胳膊受伤了,不能碰。”徐世安说着,拥着李满园先上了马车,跟他抢媳妇,就算是亲生儿子也不行。
“咋回事?娘咋受伤的?你们没照顾好娘?”小四立即扯住徐云娇和彩霞询问。
“都是那个可恨的冯婆子,那天小哥你进了考场……”
徐云娇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一遍之前的事,彩霞不时的补充两句,听的小四握了好几次的拳头,恨不能立即去大牢里狠狠的教训冯母和钱小姐。
在县城留了一日,主要是为了让两个小考生能休息好,又给他们放了半日的假去逛街,一行人便回了榆树村。
这次徐世安与李满园一道回来,自是不可能不回去看看乡亲们,何况徐老太也在村里住着呢。
如今徐云娟回村做女先生,教村里的姑娘、小媳妇们刺绣和识字,但课程并不是全天的,因此还有空做些绣活卖,主要是为了不手生,顺便攒点私房银子。
而负责河滩地的赵杏花娘家兄弟,则是住在前面翻新的小院。
“你的绣工倒是比之前多了两分灵性,可见回村里住着,倒是让你的心静下来了。”
李满园看着绣架上未完成的绣品,问道:“这是咱们山脚那片野花吧?”
“嗯,前些日子去河边散步,觉着景色很美,回来就画了花样子,想着能绣出来做个纪念也好。”徐云娟指着河边劳作的人,笑道:“娘能认得出来这是谁吗?”
“谁?”李满园没认出来。
“山花姐,和他站在一起的是招赘的女婿,两人包了三亩的河滩养珍珠,现在也是村里的大户了。”徐云娟笑着介绍道。
李满园倒是不知山花已经招赘的事,心里是为山花能走出过去而高兴的。
倒不是女人非得嫁人,可这个时空的女子,若是娘家不得力,没有能撑门户的男人很容易被欺负,太过艰难。
聊了几句山花的现状后,李满园看向徐云娟问道:“你呢?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