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凉了,你要注意身体,别把身子熬坏了。”
见老柴又在咳嗽,陆天明好心提醒。
老柴望一眼白茫茫的天:“只要不下雪就好,扛一扛也就过去了,怕的是下雪,到时候生意没有,若再病倒的话,那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闻此言。
陆天明心中难免惆怅。
他无比期待下雪,但站在老柴的角度,却恰恰相反。
这就是不同的人,面对不同的事,表现出了不同的喜怒哀乐。
想了想。
陆天明还是劝道:“老柴,要不你还是带着三金离开吧,京城的第一场雪应该就要来了,趁现在路好走,也不会怎么折腾。”
老柴把手放在火上取暖。
沉默须臾后问道:“天明,他们说京城有大事发生,是不是跟你和方正有关?”
陆天明噎住,不知道该怎么回。
等京城的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何止跟他和方正有关,很多人都会被牵扯进来。
上到天子李天命,下到平头老百姓,可能都逃不掉。
见陆天明迟迟没有说话。
老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肩膀上一定有很重的责任,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不一样,可你和方正都是我和三金的恩人,若就这样抛下你们走了,我良心过不去。”
陆天明还是没有说话。
在墙角抱了捆柴,走进伙房后替老柴添进了炉火里。
“会不会出人命?”老柴考虑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
陆天明双眸盯着跳动的火苗点了点头:“会。”
“会死很多人吗?”老柴开始紧张起来。
陆天明再次点头:“会。”
老柴瞪大了眼睛。
须臾后着急道:“那你和方正,会有危险咯?”
陆天明咧嘴笑了笑:“我跟他其实很厉害的,比你想象中都要厉害得多,怎么可能出事?”
“真...真的?”老柴半信半疑道。
陆天明笃定道:“当然是真的。”
说着,陆天明凑到老柴耳边,轻声道:“悄悄告诉你,我其实是天下第一,方正是天下第二,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的两个人如果都出事了,那京城的人怕是都要死光咯。”
听闻此言。
老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傻傻望着陆天明。
狐疑道:“真的假的,你们两个看上去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陆天明得意一笑:“你没听过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句话吗?反正你信我就是,这次我和方正,绝对不会有事。”
老柴总算被说服了,面上浮现出兴奋的笑容。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更不能走了,背靠两尊大神,我看以后谁还敢欺负我和三金。”
陆天明闻言嘴角扯动,没想到牛皮吹出去,居然起了相反的效果。
心知柴大毛劝不动以后。
陆天明表情严肃道:“老柴,你既然不想走,那就听好我接下来说的话。”
老柴忙不迭点头:“那必须的,你是天下第一,我不听你的话,听谁的话?”
陆天明再没有开玩笑的心思。
指了指白茫茫不见阳光的天空后。
认真道:“等京城第一场雪到来的时候,你和三金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面待着,除了我和方正,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也不管外面有谁呼救,都不要去看,收起好奇心,保住性命,熬过这场雪才是最重要的,知道吗?”
柴大毛从未见过陆天明如此严肃的样子。
他也真的把陆天命的话奉为圣旨。
郑重其事答应过后。
刚打算叮嘱陆天明自己也小心些。
院门突然被人敲响。
“谁?”精神高度集中的柴大毛吓了一跳。
“老柴,天明在不在这里?”
幽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平日里幽影极少主动寻找陆天明。
所以后者心中多少有些担忧:“正哥,可是出了什么事?”
陆天明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准备去给幽影开门。
“皇宫里面来人了,说是钦天监监正夜观星象,预计今天下午要下雪,让我们回去准备准备。”幽影回道。
陆天明曾无比期待下雪的这一刻。
但是当这一刻真的要来临的时候。
他居然有些紧张。
下意识的,他就伸手去抓腰上的尺剑。
剑柄上传来的冰凉触感,一下子让他心安了不少。
打开门与幽影碰头后。
陆天明回头道:“老赵,切记我说的话,雪一旦开始下...”
话没说完。
有什么东西落在了陆天明的头上。
他伸手一摸,居然是一片还未完全融化的雪花。
于是他抬起头,就看见密密麻麻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倾泻而下。
“走!”
陆天明当机立断,攥住幽影的手臂便要回去叫上肖双阳等人。
但第一步还没落踏实。
他突然想到柴三金还没有回来。
于是他驻足,望向了院内一脸紧张和着急的柴大毛。
“老柴,你别急,我去把三金接回来。”
说完,陆天明再不啰嗦。
宛如一道无法阻挡的疾风,窜向了街口。
幽影大喊:“要不要等你?”
陆天明头也不回道:“你让肖双阳前辈带着大伙去内城与陛下集合,我会尽快赶来。”
话音刚落。
陆天明的身影已被不停落下的大雪遮挡。
......
“下雪了,下雪了,你看,雪花挂在枝头,像不像梨花?”
篱笆内,一个脸上有黑纹的女人赤脚在梨树下翩翩起舞。
她似乎感觉不到寒冷,裸露的双脚在地面不停旋转,不多会便将还未堆积起来的落雪踩成了雪水。
闻人信还在下棋。
但他好像被自己的上一步棋难住了,此刻正盯着棋盘冥思苦想。
“病之如果看到这一幕,一定也会很开心的。”
女人还在旋转,她今天穿了一件火红色的衣服,使她整个人宛如在风雪中燃烧的火焰一般。
嘭的一声。
闻人信突然探手抬起了棋盘。
然后单手举着,朝院外走去。
“你要去哪?”
女人停下,古怪望着闻人信。
后者露出一个微笑:“我要去做病之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
女人皱起了眉头,不解道:“既然是病之想做的事情,那应该由他自己来做啊,你知道的,他不喜欢别人干涉他。”
闻人信轻轻摇了摇头:“露儿,病之已经死了,只有我,才能代替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你撒谎,病之什么时候死的?”
本来还因为下雪开心的女人,突然变的疯狂起来。
闻人信轻叹一口气。
再不多言,举着棋盘消失在了风雪中。
女人想要追,但是围着茅草屋的篱笆,似乎是蕴含着一种奇怪的禁制。
无论女人如何努力,竟然都跨不出半步。
“闻人信,你为什么要咒病之死,他对你那么好,你这样咒他,对得起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