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仙仙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冷凝霜和钱满贯都很震惊!
虎子更是眼眸紧缩,化作一尊雕像!
钱满贯神色凝重地说:“董郎中,这件事还请您保密。”
董郎中作为大夫或许是这种事见多了,很平静地回答:
“这是自然。不过你们也尽快商量好了做出个主意,胎太大可打不掉。”
“是,我们知道了。”钱满贯付了诊金,送董郎中出去。
姚仙仙嘤咛一声,幽幽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虎子那张狰狞着愤怒的脸。他颜色苍白,死死地握着她的手腕,睚眦欲裂:
“姐,是谁?你告诉我,糟蹋你的那个混蛋是谁?我去杀了他!”
姚仙仙被弟弟这从没见过的肃杀气吓到了。
他双眼猩红,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扭曲在一起。这样的虎子让她的脑袋都蒙了,好半天才勉强露出一丝干笑,呆愣不解地问:
“虎子,你在说什么呀?咦,我怎么会在这儿?白嫂子?”
“你在街上昏倒了,郎中诊断你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冷凝霜平然地回答。
姚仙仙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本就苍白的脸色如被打上一层白蜡,僵硬呆板,看起来十分凄惨。额头上在瞬间沁出汗珠,眼神也在剧烈地颤抖着,冷凝霜真怕她一口气没上来再昏过去。
虎子的手死死地掐住姚仙仙的腕子,指甲嵌进皮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虎子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如果被娘知道姐姐未婚先孕,娘一定受不住精神会崩溃的。他越想越心慌,越想越愤怒,大声质问:
“姐。到底是谁做的?那个狗杂种是谁?”
“虎子,你先出去。”望着姚仙仙迷糊发蒙,仿佛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脸,冷凝霜开口道。
“师娘!”
“虎子,你先出去吧,这事可不许声张。”钱满贯推门进来,也这样说。
虎子不敢忤逆两人,无奈地站起身,黑沉着一张脸出去了。
钱满贯坐在床边,顿了顿。叹了口气,问:
“这里没外人,咱姐三个也都是熟人。你没什么不好启口的,跟我们说总比回家跟你娘说强。孩子他爹是谁?”
姚仙仙仿佛这时候才明白过来,手捂住嘴,红着眼圈,全身都在因为惊怕颤抖个不停。
“是沈丘吗?”冷凝霜抱胸靠在床柱上。问了出来。
姚仙仙也不答,愣愣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往外头跑。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包括指尖上的肌肤。那一刻,她的脸色难看恐惧到极点。却又带了一丝隐隐的欢喜和期待。两种极端矛盾的情绪染在苍白的小脸上,让她看上去十分诡异。
钱满贯看了看冷凝霜,见她没动地方。只好自己站起来跟着姚仙仙奔了出去。她是个热心的女子,生怕姚仙仙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出去会出什么事。
冷凝霜呆了一阵,仰起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从姚仙仙的反应上看,孩子定是沈丘的了,而且应该不是强迫的。而是两情相悦。她这样跑出去,肯定是去找沈丘商量了。只是不知道沈丘会不会负责任。
男人这种生物,谈情说爱时都积极认真,海誓山盟;该负责任时却推三阻四,缩头缩脑。再说堂堂一府知府,这样的家庭会让儿子纳一个毫无用处的农门女子为妾吗?若说以孩子为筹码,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十月怀胎变数又太多。更何况就算顺利生下来,要了孩子甩了娘也不是不可能的。
姚仙仙到底在想什么啊?!
一直到了晚间,姚仙仙才在钱满贯的搀扶下,目光呆滞、脸色凄然地回来。
冷凝霜为了等她们,延了下班时间,让不知情的贾小七替她回去告诉白兔一声。不料很快白兔竟找过来了。
虎子自从知道姐姐有孕,始终一言不发,猩红着一双眼站在角落里。
钱满贯将站都快站不稳的姚仙仙扶到屋里安顿好,出来对冷凝霜说:
“暂时先让她住我这儿吧,免得姚大娘担心。”
冷凝霜也怕姚氏知道此事后,着急上火眼疾再恶化,到时候若真失明了,就无法挽回了。点点头,问:
“怎么样?”
“去了福缘客栈,没找到人,人家说沈公子昨天就退房了。她又像疯了似的非要去城里,到处拦车。她身上的钱还不够,我只能和她一起去。她连沈府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是我领她去的。结果她到了门口又怯了,要我说直接在门口大闹一场,让整个沈家都知道。她却不愿意,非要在门口等,等了一天也没见着沈九,只好先回来了。”
钱满贯言语里有点看不起姚仙仙的意思。性子泼辣,颇有勇者风范的她并不会鄙视未婚有孕,只是大着胆子做了,结果出了事却没了主意,让她实在看不上。
冷凝霜忽然问虎子:“你姐不是被你娘禁足了吗,禁足期间她出门了?”
“……我娘有时候出门会让大福看着她,我回去问问大福。”虎子心力交瘁地说。
冷凝霜无语,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哪能看得住一个鬼迷心窍的大人!
当然了,事实上也是因为谁都没想到姚仙仙会这么大胆,毕竟她一直都是个成熟懂事的姑娘,哪能料到她竟会做出这种未婚偷人的勾当。
冷凝霜真是不知道该从哪里评论才好。
从第二天开始,她和钱满贯就陪姚仙仙踏上了“寻夫谈判”之旅。
这件事必须要尽快找沈丘谈清楚,若是他同意纳姚仙仙为妾最好,妾室有个孩子,进府也是一项保障;若沈丘无法对姚仙仙负责,也要快点配药打胎才行。
冷凝霜是这么想的。
但钱满贯却说,死活也要逼着沈丘纳姚仙仙进府,没有得了便宜却不认账的好事。按她的想法,直接去沈家门口大闹一场,就是要让整个沈家知道,要让整个丽州知道。
姚仙仙不乐意,她不相信沈丘会骗她,她认为沈丘一定是因为学业繁忙才不辞而别的。如果他知道她有了身孕,他肯定会很高兴。
“嫂子,沈公子对我是真心的,虽然他以前骗了我,可他说那是怕我不肯和他好。他说他和他娘子的感情并不好,他娘子容貌丑陋,性格又泼辣。若不是因为妻子的娘家势力太大,他早就把她休了。嫂子,其实沈公子很可怜的,他只是想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他说只有我才是最适合做他娘子的,即使将来我是妾,在他心里我也是他唯一认定的娘子。”
姚仙仙拉着冷凝霜的袖子这样说。
钱满贯听得两眼冒金星,她记得以前她接的客人十个里有九个都是这么跟她说的,最后拿赎身银子的还是她自己。
冷凝霜听完,则忽然有种想干呕的冲动,胃里翻搅得厉害。
死缠烂打非要跟来白兔也听得一愣一愣的,沈公子的口才这么糟糕,居然也能让姚仙仙如此痴迷,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们现在正坐在丽州城的明然茶楼里,从窗户俯瞰下去,对面便是沈府正门的巷子,出入沈府的人坐在这里便能一目了然。
冷凝霜这个郁闷啊,陪女性朋友找上门让男人负责,两辈子加起来还是头一回。可她就算再不情愿,也没法把姚仙仙丢下不管。
就在这时,双眼呆滞,一直望向窗外的姚仙仙突然轻呼一声。
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华衣公子正从巷子里出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与姚仙仙憔悴的脸色呈现鲜明对比。
惊怕了几天后,姚仙仙终于看见他的身影,心里顿时安定下来,激动之下双手抓着窗沿大声地喊:
“沈公子!沈公子!”
但因为街上的叫卖声太大,又有两辆马车经过阻隔了视线,这呼叫虽然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沈丘却没听见。
由于失态引起一些人的注目,姚仙仙回过神也觉得臊得慌,讪讪地重新坐下来,没敢再喊,只是紧紧地抓住窗棂,痴痴地望着窗外。
两辆马车经过后,终于,她再次看见了沈丘的身影。
然而此时他的身旁早已停了一辆油壁香车,华贵细致的车帘被一只雪白的玉手掀开后,一名面似夭桃的美丽女子从车里探出脸来。
隐隐可见那是一名年轻貌美的贵妇人,和沈丘融洽地说笑两句,又隔着窗子掏出香帕替他擦了擦汗。随后沈丘骑马离开,香车则驶进专属于沈府的长巷里。
能在家门口和他如此亲昵的年轻妇人还能是谁!
不是说沈夫人相貌丑陋吗?
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和,早就想休妻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仙仙只觉得如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脸色发青,嘴唇惨白,浑身颤抖如秋风里的枯叶。
冷凝霜让白兔去跟上沈丘,看他在哪儿落脚,再回来告诉她们。
不久,白兔窘着一张脸回来,带着三人绕运河而行,来到一户人家。只见这里面湖而居,门庭清整,里面的朱栏内一丛细竹。
一名中年妈妈从里边走出来,同一个梳着双鬟髻的丫鬟。一眼瞧见钱满贯,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巴掌一拍,大声笑道:
“哟,这不是满姐儿嘛,多少年没见了,你可想死老娘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