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房间没啥好看的。
唐迪飞走进屋,一眼就看出这屋子华长利已很久没住——到处都是灰尘。
她撇撇嘴说:\"你那屋子跟我的可差远了。我那儿纤尘不染,可你这儿呢?看看,到处是灰!你让我住这儿,可得好好收拾收拾。\"
华长利笑着说:\"我的唐大小姐,我这破屋子怎敢跟你比?等我娶你这么漂亮的老婆,高低得盖三间大瓦房——就像咱农村娶俏姑娘那样气派!\"
两人来到小楼客厅。老两口早已候着,开口便问:\"菲菲呀,你父母是做什么的?\"
唐迪飞笑而不答。华长利忙打圆场:\"爸妈,我们今天是来打前站的,明天迪飞爸爸就来咱家正式提亲。\"
华老爹皱眉:\"这事可搞反了!该是男方向女方提亲才对,哪有女方上门的道理?我们理应带八盒大礼、抬着彩礼去迪飞家啊!\"
唐迪飞忙说:\"叔、婶,咱不讲究那些老规矩。我爸就是想登门拜访一下。\"
华老爹嘀咕:\"怕是来瞧咱家条件吧?咱农家也就这光景......\"
华长利低声说:\"爸,迪飞父亲是县里领导,主动来咱家已是诚意十足,明天就简单聚个餐呗。\"
\"那哪成!\"华老爹一拍大腿,\"既是县领导,更不能慢待!咱去村里饭店摆上一桌!\"
唐迪飞连忙摆手:\"叔,在家做些农家菜就行,让我爸也尝尝乡下风味。\"
华老爹又问:\"迪飞,你妈妈呢?\"
唐迪飞眼神微暗:\"我妈走得早,这些年就我和我爸相依过日子。\"
临出门时,华老爹把儿子拉到一边:\"这迪飞爸爸能是多大领导?我看也不像什么大官......\"
华长利压低声音:\"爸,她爸是县委书记唐孝义!\"
华老爹一愣,惊道:\"啥?县委书记?你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竟娶到书记家闺女!\"华长利说:\"爸,别看人家是县委书记,一点架子都没有。明天是礼拜天,人家专门来探望您和我妈——您年纪比他们大。至于男方女方谁先拜访,这都不重要。虽说他提出在家吃饭,咱也不能太寒酸......这样,让大明把饭店厨师叫来,做上一桌子菜!\"
华老爹连忙答应:\"这样好,这样好!嘿,咱们家总算扬眉吐气了,跟县委书记家攀上亲戚!\"看到老爹高兴得一扫\"老二娶了败家媳妇\"的沮丧,华长利说:\"放心吧,这回没人敢瞧不起咱家了。\"
华老爹叹道:\"其实现在也没人敢瞧不起咱家,就是老二刚结婚几天,媳妇就不回家,总让人背后说三道四。你娶了书记家女儿,算是给咱家争回面子!不行,明天得大办一场,把老兄弟、老邻居都叫来——毕竟也算订婚宴!\"
华长利见老爹这般张扬,笑着说:\"行,随你。\"
离开华家小楼,两人回到县城唐孝义家。客厅里,唐孝义正与郝心怡闲聊,见华长利和女儿回来,便笑道:\"好,明天咱们中午前到华家,吃顿农家饭把亲事定下来,接着张罗婚事。下个月八月二十八,也就一个来月时间。虽说婚房定在咱家,但婚礼还是要在男方家办。明天我跟家里人也说一声。\"看到华长利和唐迪飞上了小楼,郝心怡对唐孝义说:\"我今晚还是回家吧,不能住这儿。再说我现在身份尴尬——徐大力这几天没回来,他的工程开工了,我也该跟他提正式离婚。\"
唐孝义将郝心怡搂进怀里:\"宝贝,难为你了。赶紧把婚离了,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在一起。\"
郝心怡犹豫道:\"我现在既是你手下的镇委书记,又是县委常委,要是让人知道咱们早有这层关系,对你影响不好吧?\"
唐孝义不以为意:\"现在没人干涉私人感情,别管那些。当务之急是你尽快离婚,离了婚咱们就能公开来往。对了,你工作的事,我正托人把你调到海林县当县委副书记。\"
郝心怡轻声说:\"其实我不想离开睢阳县......\"
唐孝义摇头:\"那可不行,咱俩都在县委常委,你还在我手下,不合规矩。\"
郝心怡将头靠在他肩上:\"跟你走到这一步,我无怨无悔。可离开熟悉的岗位,心里总空落落的......\"
唐孝义轻吻她的脸颊:\"工作在哪都能做,家庭才是根本。咱们得先把小家安定好。\"说着又在她脸蛋上亲了几下,这个将近50岁的男人,似乎还留存着未冷却的激情,\"走,进房间。\"
郝心怡笑着推他:\"昨晚折腾半夜,你还有精力?\"
\"当然有。\"唐孝义语气笃定。
而楼上,华长利与唐迪飞此刻也正相拥在一起。
次日早餐后,郝心怡迟疑道:\"我还是不跟你们去了吧?现在这身份......\"
唐迪飞劝道:\"阿姨,没什么可尴尬的。\"
郝心怡摇头:\"不行,要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出现在华长利家,一旦传出去,会引发很大的争端的。唐迪飞想了想,看向老爸。
唐孝义虽想让郝心怡陪在身边,但她毕竟尚未完全离婚,又是华长利的领导,以“老婆”身份出现在华家,消息绝对瞒不住,此时公开为时过早。
他便道:“那好吧,虽说想让你陪着我,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我自己去。”
郝心怡转身对华长利说:“你们家里可要好好招待哟。”
华长利笑道:“我爹我娘早就盼着这一天呢。”
三人来到华家,只见小楼前已聚了十几个亲朋好友。众人听说华家老大攀上县委书记家的高枝,都觉得这是村里天大的喜事。华家小楼前的空地上支起了临时灶台,柴火灶膛里跳动的火苗映红了华老爹的脸。他撸起袖子指挥着几个壮小伙搬桌凳、摆碗筷,案板上早已码好刚宰的土鸡肉、现摘的豆角茄子,连平日里舍不得吃的腊味也全拿了出来。傍晚时分,唐孝义准时登门,身后跟着拎着烟酒礼盒的华长利——说是“简单吃顿饭”,华家却愣是整出了十六道农家硬菜:砂锅里咕嘟着秘制红烧肉,铁盘里堆着香辣小龙虾,竹筛里码着刚出锅的韭菜盒子,连凉拌野菜都淋了好几勺现榨的芝麻油。
“唐书记,没啥讲究的,都是自家地里的东西,您可别嫌弃!”华老爹搓着手往唐孝义碗里添了块最大的红烧肉。
围坐的乡亲们也跟着起哄,有人举着啤酒瓶喊“长利有本事”,有人夸唐迪飞“模样周正”,小楼里的喧闹声盖过了院外的蝉鸣。唐孝义笑着夹了口酸辣土豆丝,连说“比城里饭店做得还香”,这话让华老爹乐得直拍大腿,忙让老伴儿给贵客添饭。
华老爹攥着酒壶的手微微发颤,浑浊的眼睛在唐孝义身上转了好几圈,才憋出半句话:“唐、唐书记……”
话音未落,满桌乡亲便哄笑起来,有人用胳膊肘捅了捅老人:“老华头,亲家都叫上了,咋还结巴呢?”
唐孝义笑着往老人碗里添了勺野蘑菇汤,油花在汤面上聚成亮晃晃的圈。“老大哥,咱都一家人了,可别再叫‘唐书记’,显得生分。”唐孝义端起土陶碗,目光扫过满桌乡亲,笑意里带着几分郑重:\"乡亲们说得对!今儿个没有县委书记,只有迪飞她爹——我敬大伙一杯!\"
\"我这闺女自小被我宠坏了,往后要是有不懂事的地方,还望老大哥和乡亲们多担待。我也跟她说了,得好好孝敬公婆,把咱农村的规矩记在心里。\"
唐迪飞脸颊泛红,轻轻拽了拽父亲的袖口,转身对着众人微微欠身:\"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放心,我会跟长利好好过日子,守好咱们乡里的本分,做个合格的儿媳妇。\"话音刚落,席间爆发出一阵哄笑,王婶拍着大腿直夸\"这闺女敞亮\",几个调皮的小伙子还吹起了口哨。
华老爹笑得肩膀直颤,眼角的皱纹里积满了笑意,忽然伸手抹了把眼睛——不知是被酒精呛的,还是欢喜过了头。\"咱长利哪来的福气哟……\"
老人颤巍巍地握住唐孝义的手,粗糙的掌心磨得对方指节生疼,\"您放心,我跟他娘虽没读过啥书,但也知道'家和万事兴'的理儿。俩孩子要是闹别扭,我第一个拿笤帚疙瘩抽他!\"
满屋子的笑声中,唐孝义忽然注意到墙角堆着的半筐玉米——金黄的颗粒间还沾着新鲜的苞叶,显然是刚从地里收回来的。他转头对华长利说:\"回头让镇里农业站的技术员来一趟,教教大叔怎么搞玉米深加工。咱既是亲家,就得实打实帮家里干点实事。\"
酒过三巡,华长利借着酒劲站起来,红着脸从裤兜里掏出个红绒布盒子——里面是枚简约的铂金戒指。
唐迪飞愣了愣,在众人的起哄声中伸出手,戒指套上无名指的瞬间,满屋子响起掌声和口哨声。华老爹趁热打铁,从里屋抱出个红本本,颤巍巍翻开说:“唐书记,咱农村人讲究个明媒正娶,您看这婚期……”
“就定在下个月二十八号吧。”唐孝义放下酒杯,从公文包里拿出份烫金的请柬,“日子是老辈儿算的黄道吉日,婚礼就在咱村里办,礼堂就搭在村头晒谷场。”
话音刚落,乡亲们又炸开了锅,有人掰着手指头算日子,有人打听城里的婚礼规矩,就连躲在墙角的小孩都凑过来,偷偷摸了摸桌上的喜糖盒。
宴席渐渐散了。唐孝义对华老爹说:“婚房不用操心,但婚礼按你们农村的风俗来,该有的礼节一样不能少。”
华老爹使劲儿点头,看着唐孝义的轿车消失在村口,才发现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喜饼——这一天的热闹像做梦似的,自己的儿子真的要娶县委书记的女儿了。
轿车在县城主干道缓缓滑行,路灯的光斑透过车窗,在唐迪飞脸上织出碎金般的纹路。
白天在华家堂屋,华长利给她戴戒指时,指尖的温度似乎还留在皮肤上。
“迪飞,到家了。”
华长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唐孝义转头叮嘱:“你们先休息,我去办公室处理点急件。”
车门关上的声响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夜色中,整栋楼只有零星几扇窗还亮着灯。
闺房的台灯散发着暖橙色的光,窗帘被晚风吹得轻轻扬起,带来几缕紫薇花的甜香。
唐迪飞站在梳妆镜前,卸下发间的珍珠发卡,忽然从镜面里望见华长利的倒影——他倚在门框上,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肩头,衬衫第二颗纽扣不知何时已解开,露出小麦色的锁骨。
“累了吗?”他走上前,指尖轻轻拨开她耳畔的碎发。唐迪飞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腕,带起一阵细微的痒。
她仰头望着眼前的男人,白天在酒桌上被乡亲们灌了几杯的红晕还未完全退去,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多了几分柔和。“今天好像突然有了‘已婚’的实感呢。”
华长利随即将她轻轻拥进怀里。她能听见他胸腔里的心跳,像擂鼓般急促。
不知是谁先倾下身,唇齿相触的瞬间,梳妆台上的香水瓶被碰得轻轻摇晃,茉莉花香混着他身上的肥皂味,在暖昧的气流里渐渐发酵。
唐迪飞的后背抵上冰凉的梳妆台,镜中倒影晃动成模糊的光斑。华长利的手滑过她腰间的蝴蝶结,指尖触到皮肤时,她像被烫到般轻颤了一下。
“怕吗?”他在她耳边低语,呼吸带起的热气让她脖颈泛起细密的战栗。她摇摇头,主动攀住他的肩膀,发簪不知何时掉在地上,乌发如瀑般倾泻而下,遮住了两人交叠的身影。
唐迪飞对刚关上门的华长利说:“我同学还在挤地铁投简历呢,我这婚都订了。”
华长利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走过来帮她解衬衫纽扣,纽扣一颗颗解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吊带,唐迪飞伸手勾住他脖子,把人往床边带。
浴室瓷砖映着暖光,浴缸里的水冒着热气。华长利托着她的腰放进水里,自己也跨进去坐下。
唐迪飞膝盖抵着他大腿,伸手拿过旁边的沐浴露挤在海绵上,泡沫从海绵里溢出来,她往华长利胸口抹了两下,忽然笑出声:“你说我爸要是看见咱俩这样,得气晕过去。”
“他现在在办公室批文件呢。也许他还高兴呢。”
华长利拿过花洒冲掉泡沫,水从唐迪飞肩膀流到锁骨,他伸手抹了把,“赶紧洗,水要凉了。”两人擦干身体出来,唐迪飞被空调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华长利从衣架上扯过浴巾裹住她,抱起来往卧室走。
床铺早就铺好,唐迪飞被放在床上时,浴巾滑到腰间。华长利俯身撑在她身侧,唐迪飞伸手环住他脖子,指尖划过他后背的皮肤。
唐迪飞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动了动腿,不小心踢到床尾的枕头。唐迪飞搂着华长利的脖子轻轻晃了晃,马尾扫过他手腕。
华长利借势一倒,两人跌进柔软的床铺,羽绒被被压得发出轻响。他翻身将她圈在臂弯下,鼻尖抵着她的:“从前觉得结婚是遥遥无期的事,遇见你才知道什么叫‘命中注定’。”
唐迪飞噗嗤笑出声:“少贫嘴,分明是我这个大美人突然出现,才让你动了结婚的念头。”
华长利忽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侧,
华长利突然翻身坐起,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床头灯在他侧脸上投下阴影,唐迪飞看见自己映在他瞳孔里的倒影,发丝凌乱,脸颊泛红。“认识你那天我就想,“这丫头胆子大、心肠热,要是能娶回家,日子准错不了。
羽绒被滑到床尾,台灯被碰得歪向一边,暖光洒在两人交缠的皮肤上。
唐迪飞听见窗外的风声,忽然伸手关掉床头灯。黑暗中,华长利的吻落在她锁骨,带着灼热的温度。她想起第一次送便当,他蹲在镇政府后院狼吞虎咽,抬头时嘴角还沾着米粒,却笑得像个孩子。
床垫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窗帘缝隙漏进的月光在地板上织出银线。唐迪飞感觉华长利的手掌覆上自己的后背,带着熟悉的温度。想起白天在华家堂屋,他给她戴戒指时手也在抖,此刻却稳得惊人。两人的呼吸逐渐交叠,像两片拼图终于找到了契合的缺口。
“长利,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年纪越小,越容易产生爱情。等年纪大了,就会变得老谋深算,把爱情当作交易了。我高兴,也很庆幸那时认识了你——从没想过,我们匆匆结识,竟能走到这一步。
“那天你把第一次给了我,还说让我这辈子别再找你,我心里不知道有多难过。但命运就是命运,躲不掉的。”
话音未落,华长利已将她紧紧地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