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思俊摆了摆手,神色缓和了些许,说道:“盛总经理,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况且,你是董主任安排过来的,我不会轻易动你。但这次事件必须引起我们高度的警觉和重视。你仔细想想,那个姓石的监理,大白天跑去喝酒打牌,完全不尽职责,这意味着什么?极有可能是被乙方的肖经理他们收买了。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盛红也是搞基建出身,自然明白其中利害,连忙应道:“马老板,我明白。这样,我马上下去彻查一番,保证在最短时间内,把最准确的情况汇报给您。要是真的出现质量问题,您说该怎么处理?”马思俊目光紧紧盯着盛红,神色严肃,语气加重道:“你是主管建筑的常务副总经理,这话本该我来问你。一旦真发现质量事故,你打算怎么处理?”
盛红咬了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斩钉截铁地说:“那就只能推倒重来,所有损失都得由乙方承担。”
马思俊微微点头,神色缓和了些许,接着说道:“对,就得这么办。首先,我们必须找一家认真负责的监理公司,对监理人员要严格监管,绝对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懈怠,更不能让他们和乙方狼狈为奸,这可是重中之重。我以前没涉足过房地产领域,但谁都清楚,这可是百年大计,质量必须摆在首位。要是我们刚把楼盘交付,就出现几栋危楼,你想想,市里、区里的罗书记、李书记会怎么看?还有我们马上要接手的重大棚户区改造项目,人家还怎么信任我们?这不仅关乎公司声誉,更关乎无数住户的安全和未来。”就在此时,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是个年轻男人。盛红立刻反应过来,说道:“这估计是崔大明回来了。”
马思俊微微点头。话音刚落,崔大明已然站在了办公室门口。马思俊神色平静,开口道:“崔经理,想进来就进来吧。”
崔大明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缓缓走进办公室,解释道:“老板,盛总经理,这几天我家里确实有事。”马思俊看向盛红,说道:“嗯,盛总经理,你有什么想说的,就直接跟崔部长说吧,我在这儿听着。”
盛红本就满心的怒火无处发泄,此刻一股脑儿全朝着崔大明喷发出来。她语气严厉,质问道:“崔部长,眼下可是工程建设的关键时期,我们恨不得从早到晚都守在工地上。你身为工程部部长,每天都应该在施工现场盯着,可你呢?今天干了什么?昨天又干了什么?你别想着找借口搪塞,这几天你既不在工地,也不在办公室,更是连个请假的消息都没有,你到底怎么回事?”崔大明神色焦急,赶忙解释:“老板,盛总经理,我家房子塌了,我赶忙回去帮老爹处理家里的事儿了。”盛红嘴角浮起一抹冷冷的笑意,嘲讽道:“崔部长,你家塌的房子,是新盖的还是老房子?是平房还是楼房?要是新盖的房子,你一个搞工程的,居然把自家房子盖塌了,你不觉得这事儿荒谬至极吗?”
崔大明慌了神,急忙摆手:“盛总,您批评得对。是老房子,前阵子连着发了两场大水,把墙给泡塌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我……”
盛红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别给我找这些借口,你家房子到底塌没塌,我会去调查。我倒是问你,这几天石兴印这个监理也不在工地,你跟他是不是串通一气了?”
崔大明猛地一怔,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监理是我们委派的,我们得让他尽责啊。”
盛红提高音量:“是要他尽责,可你对他监管到位了吗?大白天他居然跑去打麻将、喝酒,而且我们已经发现他和乙方关系很不正常,这些情况你会不知道?” 崔大明立刻矢口否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姓石的工作一直都很积极卖力,今天可能只是出了点意外。”
盛红冷笑一声:“对,今天是出问题了,我看是不是你也出问题了?” 就在这时,盛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姚洁。盛红有意当着崔大明的面接通了电话,只听姚洁在那头说道:“盛总经理,我这会儿得去您那儿一趟,不知道老板在不在?”
盛红抬眸看向马思俊,马思俊心领神会,微微点头。盛红便对着电话回应:“我现在就在马老板的办公室,马老板也让你现在就过来。”姚洁应道:“好嘞,我发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情况,这就过去向你们汇报。” 说完,姚洁挂断了电话。
一时间,办公室里陷入短暂的安静,马思俊和盛红不经意间瞥见崔大明的神色变得有些局促,不自在地在原地挪动着脚步,眼神也开始躲闪,似乎对姚洁即将带来的消息充满不安 。崔大明目光在马思俊和盛红之间来回游移,脸上带着几分紧张,急忙辩解道:“老板,盛总经理,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建筑公司的肖经理请我们吃饭,大家喝了点酒。当晚大家兴致高,就一起打了场麻将,真没什么输赢,就是娱乐一下。要说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勾结,我觉得不太可能。”
马思俊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缓缓开口:“哦?打麻将,你和肖经理都没少输吧?”崔大明闻言,神色一怔,嗫嚅道:“输……输了一些。”马思俊紧接着追问:“那肖经理输了多少?没个十万二十万可下不来吧?”崔大明又是一愣,犹豫片刻后低声说道:“那天晚上,肖经理足足输了20多万。”他心里清楚,那是肖经理有意放水。从那个晚上起,石监理和肖经理的关系就变得不一般。而他自己,当晚也赢了将近20万,自那以后,在工作责任方面,他抓得确实没那么紧了 。 马思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崔大明,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接下来这个监理跟肖经理之间有什么勾结,你当真毫不知情?既然如此,这儿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可以离开了。”
崔大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神情紧张得有些扭曲,嗫嚅道:“老板,盛总经理,这里真就没我事儿了?”
盛红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中满是疏离与决绝:“崔经理,崔部长,既然你说自己没啥问题,老板又让你走,你就可以离开了。从现在起,你不用来这儿上班了,等我通知你,你再回单位。”
马思俊微微点头,补充道:“崔部长,盛总经理说得没错。你现在可以不用来上班,但必须时刻留意盛总经理的电话,一旦有需要,你必须立刻到岗,否则,后果自负,真要追究起责任来,可没人能保你。”
崔大明一听,顿时急得涨红了脸,突然大声叫嚷起来:“马老板,盛总经理,我真没做啥呀!我就是跟监理一起打了几次麻将,喝了几回酒而已啊!”马思俊神色平静,目光沉稳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没说你做了什么,现在什么都不必说了,你先回去吧。”
崔大明见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只得无奈又懊恼地转身,悻悻地离开了马思俊的办公室。
待崔大明离开后,盛红一脸愧疚地看向马思俊,自责道:“老板,这都怪我失职啊。崔大明是我聘用的,他原本在新鸿基建设集团负责工程,以往表现还不错,工作也挺能干的。可我万万没想到,他到了咱们这儿,竟变得如此没有原则。”
马思俊神色凝重,微微摇头道:“看来这绝非只是没原则这么简单,背后大概率是那个姓肖的在捣鬼。你想想,一座大楼要是偷工减料能省下几百万,那几十座大楼下来,他们偷工减料的程度简直难以想象!”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匆匆推开,姚杰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连声说道:“马老板,盛总经理。”盛红看向姚杰,说道:“当着老板的面,你把发现的问题一五一十说出来,让我们看看问题究竟有多严重。”
姚杰神情严肃,看向马思俊和盛红,说道:“老板,盛总经理,幸亏你们及时察觉到问题,不然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咱们新进购置的2000多吨钢筋,是从河北一家私营小工厂进的货,这批钢筋的硬度和强度严重不达标。要是把这批材料用在咱们建筑工地上,那麻烦可就大了。据我所知,每吨钢筋能比正常价格便宜将近3000块钱,10吨就是3万,100吨就是30万,2000吨算下来……数额巨大啊。姚杰接着说道:“而且这还仅仅只是钢材的问题,水泥的强度同样明显不达标。据我了解,他们下一步甚至打算淘汰江沙,改用海沙。”
盛红听到这些,不禁浑身发起抖来,满脸懊悔地说道:“简直难以想象,实在是太可怕了。都怪我啊,老板,我难辞其咎,必须得辞职,是我严重失职。”
马思俊神色凝重,语气沉稳地说道:“盛总经理,先别急着提辞职。面对眼下这种情况,你觉得我们首要该做些什么?”盛红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当务之急,我们不仅要更换监理公司,连建筑公司也得一并换掉。”
马思俊神情严肃,微微点头:“盛总经理,此事非同小可。这样,我得和董主任商议一番,共同探讨出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