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宥辞心中忽而懊悔。
“我不是——”
阮予等他上前，赶紧拍开男人的手，不忘瞪他一眼，“你先回答我，到底谁脾气不好？”
顾宥辞没犹豫。
“我。”
阮予没说话了。
上前，一把抱走他怀里的偏宝儿，往客厅走，顺手给偏宝儿拿了块口水兜兜，擦擦宝贝女儿的眼泪，“不哭了……”
“妈咪没凶宝宝。”
“看一看，有没有碰到小鼻子？”
偏宝儿哪儿听得懂这么多。
一把埋进阮予怀里。
搂住她脖子，热乎乎的脸蛋蹭了蹭，小身子是绵软的奶香味，“啊……”
“mama……”
含糊不清的小奶音。
喊得很顺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
阮予心里更难受了。
胡妈做好早餐，来接宝宝喂食，只是偏偏这会儿腻着阮予，抱着脖子不让松开，顾宥辞也跟了上去……坐在妻子身边。
他每次搭话。
阮予也没有冷着他。
她句句都回应了，但只要一问到身体，顾宥辞发现她会刻意回避。
他便起身去客厅打了电话。
胡妈看出来两人拌嘴了，但没办法，被某个餐桌上吃得最香的小团子……
吸引了目光。
“啊……”
阮予看着女儿，情绪好了不少。
她舀了一勺掺了核桃油的肉泥，喂给偏宝儿，小家伙现在长了四颗小乳牙了，小小白白的，吃一口眯眯眼睛。
一只白嫩小手抓着妈咪。
“啊……”
阮予又喂了一口。
她拿着小软勺，刮刮偏宝儿嘴边溢出来的肉泥，重新喂进去，小家伙都很给面子，吃干净了，小嘴一点儿也不脏兮兮。
吃饭很乖巧。
直到被妈咪喂得饱饱的。
阮予想着要抽血，没打算吃早餐，胡妈带着孩子去换纸尿裤了，她把自己的那碗米线，推到刚坐下来的顾宥辞面前。
“呐。”
“一会儿约了医生。”
“可能要抽血检查，我空腹去。”
她说完起身。
去衣帽间换了身衣服，天气转凉，找了件无帽的杏色卫衣，为了方便检查，穿的运动裤，换完衣服……
阮予坐在梳妆台前发呆。
手摸了摸小腹。
她知道自己没必要再想下去，弄得除了心情不好，没任何好处，阮予拿上手机喊了一声——“老公？”
很快。
卧室里响起脚步声。
顾宥辞早早换好了衣服，不知道是为了讨她开心还是什么，穿的是她买的外套……宽松的灰黑色外套和裤子。
“我陪你去。”
“不然呢？”
阮予笑着反问。
肉眼可见的……顾宥辞气场柔和了起来，他拉住阮予往外走，从入门柜拿了个车钥匙。
“我去车库开过来。”
“嗯。”
阮予点点头。
等顾宥辞走了，她拉开门喊了声：“胡妈，我们有事出趟门，中午会回来，要是偏宝儿哭了，还是给我打视频。”
“好嘞！”
胡妈在尿布台那边。
没问两人的行程。
阮予关了门，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看到医生发来的详细流程。
“约的卢医生？”
顾宥辞打转方向盘。
“嗯。”
阮予点点头，从实全说了：“这次我生理期推迟了，我今早才发现和平时不太对，比以往多了不少，而且颜色也不太对劲……”
“具体也不清楚，我也不疼，先约了医生看一下。”
她下意识补充。
“好。”
顾宥辞听到她的坦白。
本来就没生气，伸手过来，揉了揉妻子的头发，“有其他的不舒服吗？”
阮予连连摇头。
小小的拌嘴就这么过去了。
两人到医院之后，先去最需要时间的验血，阮予怀偏宝儿的时候，都习惯了，抽个五六管眼睛都不带眨的，等针头一拔出……
顾宥辞帮她按了棉花。
“疼吗？”
“没任何感觉。”
阮予实话实说。
顾宥辞笑了笑，总觉得她今天安安静静地，说话都轻了许多，他没像以往一样逗她，看伤口不流血了，才松开手。
b超是卢医生做的。
为了第一时间发现问题，没有避开经期操作。
“这边疼吗？”
卢医生先是按了一些地方。
阮予摇摇头。
等熟悉的探头贴上小腹，这次平坦极了，她侧头，去看头顶右上方的显示器。
私人医院就是这点好。
什么都能看到。
既然不是怀孕，肯定看不到，孕囊什么的具体东西……
这时，公司来了电话。
顾宥辞出去接了。
阮予没什么顾忌，把自己的症状都说了：“不疼，我生完第一胎之后就很少痛经。”
“只是，这个月推迟了十来天，昨晚来的，比以前要多很多，颜色也特别不正常，深褐色的样子……”
卢医生听闻点头。
细细看了眼显示屏上，拿着探头又动了动。
未见回声。
顾宥辞进来的时候——
阮予已经拉下来衣服，坐在床边和医生说话了。
他走了过去，问了问情况，交流不久后，外面有小护士进来，把检查单递给卢医生。
“您让我拿来的。”
卢医生点点头，接过来，看了阮予的各项化验数据，作为经验老道的妇产科教授了，她还是很快判定了结果。
“果然……”
“嗯？”
阮予见医生没什么沉重的表情，自然也放松了下来，就剩好奇到底怎么一回事了，顾宥辞一手握住妻子肩膀，“卢医生？”
“久等了二位。”
卢医生将检查单递过来，“是这样的。”
“从血检和尿检结果来看……”
“顾夫人属于生化妊娠，通俗的来说——”
“就是通过正常的生理期，将原本有问题缺陷、没有着床的受*卵排出体外，这种方式对母体影响是非常小的。”
阮予原本放下的心脏……
还是提了起来。
生化妊娠？
无法着床的受*卵？
这两个词，还是和她所认知的怀孕，有着密切的联系，医学不是金融，就连顾宥辞也无法理解，他将医生递来的检查单接下。
“对她身体有伤害吗？”
“所以……我算是怀孕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
可不管哪个问题……
卢医生都能很确定地摇摇头，“顾先生、夫人，如果连细胞着床都没有完成，你们可以将这种情况，认为成正常的经期，排除体内废弃组织。”
“孩子是没开始发育的。”
“当然，对顾夫人身体没有任何损伤，最直观的就是，您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也没有疼痛，对吗？
“……嗯。”
阮予还是在意——
另一个点
“那为什么……它会是有问题的？”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孩子没开始发育，都不能被称之为“胚胎”，从正常的生理认知来看，已经成为了受*卵……
那意味着措施还是没做好。
出问题了。
但……
为什么是有缺陷的？
他们确实没有打算现在要二胎，没有备孕，但偏宝儿的出生，也算是一个意外，阮予第一次怀孕顺顺利利的，完全没听过这个名词。
生化妊娠。
“多方面原因。”
卢医生耐心解释，“一般来说、染色体缺陷会导致细胞质量不好，从而无法发育，还有生活习惯的影响，例如酗酒、吸烟一系列的问题。”
“是没有完全确定的答案的。”
阮予看了眼顾宥辞。
眼神迷茫。
她这段时间没有喝酒啊……
家里有偏宝儿……顾宥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抽烟了。
为什么？
顾宥辞看到这一幕，没办法不心疼，但归结到底，他认为自己才是导致阮予不安的罪魁祸首，明明说好了尊重她……
还是差点意外了。
这一瞬间……
他竟然庆幸，这个孩子没有在阮予体内长大，而是选择最轻柔的方式离开了，顾宥辞知道自己这个想法……
怕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