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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伦,某幢废弃的公寓。

司佩鲁布置好了一切,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镜子当中。

“老师,任务已经完成了。”

“很好,”菲欧娜轻轻点头,“等到午夜,如果我们能看见那里燃起火焰,就说明那个女孩儿已经做出了选择,以你的判断,她会选择我们吗?”

“当然,她已经无路可退,除非她心甘情愿被他人利用,往后的所有时间,都准备浪费在那个不见天日的阴暗狭小的牢笼之中。”

“但是,这又怎么可能呢?我与她对话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火焰,那是愤怒,绝望和疯狂,她想要报复,所有绝不可能甘心受困于那个牢笼里面。”

“这样啊,看来你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司佩鲁沉默了。

“是的,有时候我看到她,总感觉能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虽然我们的经历完全不同,可我也希望她能报复回去,不再任人欺压,任人利用,就像您说的,我们的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是这样的,我的好学生,只是以她目前的位阶,还不足以做到那些,所以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该如何帮她?”

“首先就是将她解救出来,这一步已经完成,只需要等待她做好觉悟,之后当然是帮她准备好舞台,她是一个很好的胚子,只要有合适的舞台,她的美丽会照亮每一个男人的心,你要做的,就是帮她准备这样一个舞台。”

“那,灵药呢?她现在还是一个位阶九的魅惑女仆,想要复仇,最少也要晋升中位阶才可以。”

“你太心急了,我的好学生……”

菲欧娜的语气温柔,脸上却绷得紧紧的,在那种紧绷到极致的状态下,总让人出现一种随时会崩溃的错觉,就像是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冰山,随着雪花的累积,总有一天会崩落而下。

“想要跨入中位阶,成为位阶七的魔女,她还需要跨越位阶八的女巫,以她心中的憎恨和怒火,虽然有可能让她在短时间内消化灵药,但是为了她以后的发展,还是不要让她在短时间内晋升魔女比较好。”

“为什么?”司佩鲁忍不住问道。

他跟随菲欧娜已久,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问问题,什么时候只能保持沉默。

“因为晋升魔女的仪式,”菲欧娜道,“在黑暗,冰冷,没有其他生命的环境下,饮下仇人的血液,布置好献祭的仪式后服食。”

“这就是晋升魔女所需要的仪式,晋升位阶七,对于超凡者来说意义重大,我想,只有让仪式发挥最大的作用,才能帮助安妮更好的晋升,对吗?”

“在黑暗,冰冷,没有其他生命的环境下,饮下仇人的血液……”司佩鲁喃喃地重复着,“您的意思是……”

“对,让她复仇,饮下仇人的鲜血,一切都由她自己完成,这样才会诞生出真正的魔女。”

······

深夜。

秩序教会,审判者总教堂,地下监牢。

安妮抱着双腿,如同一只小猫一样蜷缩起来。

在她前方的餐巾纸上,有一片已经干涸的血迹,被火把的光芒一照,呈现出一种晦暗的深红色。

时间已经没有多少了。

安妮知道,她必须要做出选择。

最后一班守卫的巡查已经过去,也就是说,现在已经过了十点,距离十二点的期限只剩不到两个小时,在这两个小时中,她要做出影响往后一生的选择。

虽然在白天的时候,她已经握住司佩鲁的手,可是在她心里,并不是绝对的相信司佩鲁。

在司佩鲁诉说的时候,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痛苦,就像是有一柄锋锐的刀,正在慢慢地将她的心脏切为两半。

她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种痛苦,只是猜测,或许那就是心痛的感觉。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在这个阴暗的牢房中度过自己的一生,她想出去,活在太阳底下。

现在的她正是鲜花一样的年纪,只要换上精美的礼服,在脸上浅浅地描绘妆容,她有自信可以比得过大多数女人。

那些出身勋爵和贵族的男人们,早已厌烦了长出皱纹皮肤也开始松弛的原配妻子,很多人都像曾经的克里普特伯爵一样,在外面包养着情妇。

而她,只需要几个眼神和动作,就能让那些身材已经变得臃肿的男人自己贴上来,只需要说几句简单的情话,就能让那些人像发情的公狗一样俯首帖耳。

可是她最想要的,还是待在那个人身边,那个曾经放弃她的男人,那个贵为格里芬皇室第六皇子的奥塔。

只是那个男人,背叛了她,也放弃了她。

安妮伸出手,用尖刀一般的指甲在手腕上划了一下,嫣红的血珠渗出来,仿佛一颗颗成熟的红豆,沿着苍白的皮肤滑落而下。

血液滴在餐巾纸上,与上面一片干涸的血迹融在一起。

安妮将那张餐巾纸抛了出去。

餐巾纸无声的落地,片刻之后,从上面窜出了一道道长蛇般的火焰,顷刻之间,便填满了整座监牢。

熊熊燃烧的烈火发出惊人的热量,安妮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跟着火焰沸腾了起来。

“还真是像司佩鲁那家伙说的一样,会出现火焰啊,”安妮看着铁栏杆完肆虐的火蛇,“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骗我。”

安妮看着逐渐向自己逼近的火焰,身体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微微笑了一声,“其实被这么烧死,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安妮退到墙壁边缘,看着眼前的一切变成火海,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活下去,但是让她吃惊的是,她居然不怎么在意。

脑海中闪过一幕幕曾经的景象,就像是记忆深处的珍藏被翻了出来。

她嘴角边带着一丝微笑,在一片火海前欣赏着记忆中最宝贵的碎片,她慢慢地发现,那些碎片都是由同一个人给她留下,但是她却不知道,那些碎片是否是虚假。

忽然,在所有的面容当中,一个短头发的高瘦身影突然出现,挣脱了枷锁,似乎是要从监牢里逃出去。

安妮有些吃惊,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她会想起苏格。

是因为他曾经说要回来救自己?还是因为那个每周都会在固定时间过来的女人?还是那几片涂了奶油的白面包?

安妮不知道。

她取了一束头发,用尖锐的指甲切断,再用其中的一根挽了个结,将剩余的束拢起来。

她看着自己的头发,看到了一片浓郁的深红色,像是陈酿的葡萄酒。

她知道自己的头发原本应该是漆黑的,或许是火光给头发镀上了一层红晕,又或许是自己这段时间营养不良,所以才让头发变成了这样的颜色。

她轻轻摇头,将头发塞入了墙壁与地面的缝隙,抬头的时候看到了满墙疯狂的图案,像是野兽留下的划痕。

关在她心里的野兽。

安妮转过身,张开双臂,仿佛拥抱一样,接受了席卷而来的大火。

······

当东一区的火警声传遍了大街小巷的时候,位于西三区的阅读者教堂,依然被一片宁静的黑暗包围着。

克里丁待在自己的小阁楼中,瞥了一眼时钟,目光中流露出微微的疑惑。

“已经一个月了,那个家伙该不会是忘了吧?”

克里丁起身,过去收起摊在桌上的古旧羊皮卷,想了想,还是将羊皮卷放在那里。

他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可是心思却无法集中在书本的内容上,他每过十几秒就会看一眼时钟,等待着一个年轻人发来“穿越”的信号。

可是小阁楼中始终安安静静的,就如同这个地方被建造好的时候一样。

······

某处神秘的空间。

一束清冷的光落下来,照亮了古老的圆桌,周围有隐约的雾气流动,更外面是无尽的黑暗。

很快,一个个荧光出现在圆桌周围,不停地闪烁着。

片刻之后,那些荧光的位置被一个个漆黑的人影替代,一时间,圆桌上突然热闹了起来,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已经让圆桌充满了温度。

“停止一个月的会议突然再次举办,我想此时,大家的心中应该与我是同样的疑惑。”

“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很高兴能够活着见到各位,嗯,看起来大家都发现了异常,所以这次参与的成员比以往要多很多,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就让我们开始这次的‘世界’会议吧。”

说话的人是“混乱”,不知从哪一次开始,这个疯狂的家伙就揽下了会议的主持任务,只要他出席的时候,总是会主动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好在也没有人跟他抢。

众人都没有说话,虽然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仍旧等待着“混乱”推动会议进行。

“嗯,我看看,‘皇帝’,‘月亮’女士,昆汀,‘大地’,‘知识’,哦,还有‘太阳’先生,真是少见的面孔。”

“混乱”看着自己右手边的人,笑道:

“‘天空’和‘黑夜’还是一如既往地缺席啊,‘星辰’先生,你看到没有,你可是有些……”

“星辰先生?”

听到“混乱”声音的异常,众人都向“星辰”的位置看去,发现那里的高背椅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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