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行千里,改不了吃人。就算伪装得再相似,可是本质上的习惯还是不会轻易改变,譬如生活的常识和下意识的反应。
港区的车是右方行驶,所以李长韫提醒秦昭要小心左方的车辆。
可是加拿大的车也是右方。
一个常年国外居住的人,怎么会弄混?
秦昭不由得感叹,李长韫才是披着羊皮的狼。
只是,李长宇的邀请在前,如若她善变,恐怕对方也不会放过她。
越想越头疼,秦昭干脆把这两封邀请函对折放在抽屉里抓阄,到时候随便摸一张,摸到谁就是谁。
到港十来天,她还没有时间跟父母打电话报告日程,秦昭洗完澡窝在床上看资料,顺便打了一个越洋电话。
挂了父母的电话,秦昭才想起来她似乎还有一个人的电话没有打。
上次匆匆挂断,秦昭心底还是有些愧疚的。所以这一次她心理预设了一下,最后拨通。
“喂?”
电音跨过千里出现在她的耳畔,一种名曰思念的情愫悄然而生,攀升着藤蔓。
她看不见他,更不知道这通电话之凶险。
巷道战讲究的是速战速决,在复杂的环境里作战,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机动性。
克钦独立军已经包围了这片街道,要想突围,除非能有重机械掩护,再分散行动,挨个挨个地展开行动。
风在耳边呼啸盘旋,贫民窟上头的气流骤然加剧,独立军的战机已经开始地毯式搜索,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JIN。”
一名重装行动队员给商槿接连了几个手势,意思是他朝左突袭,掩护他离开。
但商槿不同意。
克钦独立军在仰光附近暗中引渡墨西哥高剂量白粉,他们企图利用南亚的枢纽来转毒品流转至此。
因为此事,他被迫从m归国,也因为此事,他于国外的所有据点被这群疯子一个一个挑开。
南亚政局复杂,毒贩们更是嚣张跋扈,反叛的独立军,中立的政府军,还有各自为阵的商人。
他们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压榨,踩在百姓的脊背上胡作非为。
杀人如麻。
他不遵从指令,那位重甲装备的男人不得不移动到他的身侧,极语速极快,“JIN,你该知道你的任务是摧毁据点,我们忍辱了这么久,不能让他们得逞!”
商槿的咬着口香糖,锁定目标,按下扣板,扫巷的独立军接连倒下。
铝管发烫,散弹枪在巷道战不占优势,商槿抽换了装备,整理了他的护目镜,“闭嘴,这是整队的任务,不是我一个人的任务。据守高地,引他们入巷,一样能让b队完成任务。”
他的呼叫耳机是镶入式带有反耳,所以秦昭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她听不懂他说的话,却能灵敏的感受到商槿的语气的不同。
秦昭从床上爬起来,细软的睡衣顺着她的肩膀滑落,她急切询问,“商槿,你在哪里?”
“家。”
“家?”
他在家里说话这样快?还说其他语言?
秦昭脑子里嗡嗡乱想,在她下一句话还没问起来之前,一名独立军从下水道翻出,猛地起身,摸上手中的配枪朝他的位置按响。
“嘭——”
子弹声震耳欲聋,三四颗密集如雨点。
可是商槿的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他趴着从地下起身,飞身反扣住他的双臂,将这人死死压在地板上,从背包里取出绳索,一头套在他的脖子上,一手扼住他的脖颈,语气很轻柔。
“怎么了,想我了?”
“才不是想你……”
秦昭口是心非,竖着耳朵听电话那头的动静,但她除了听见一阵阵沉稳的呼吸声之外,什么都听不见。
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皮克等人虽然每日报备,但是具体情况他还是不知道的。
前面都还好,只是听见秦昭要以别人家的未婚妻身份参加宴会时,商槿手上没轻重,差点掐死了被他伏在地上的人。
“这就是你说的有分寸?”
有分寸,和别的男人半夜三更出入赌场赌博,有分寸,三番四次沾花惹草。
“这只是任务嘛……”
男人微微挑眉,从腰间摸了一把配枪,抵在被俘虏的独立军的眉心。
“任务目的,方向。”
他不说,强忍着窒息的痛苦,汗水顺着鬓角淌在地面,全身发抖,直到一把银色瑞士军刀插入了他的手臂,厉声喊出痛意。
“啊!”
他喊得太大声,秦昭也能隐约听见,心脏无可抑制的跳乱了节拍。
“商槿?你到底在干什么?”
女孩儿的声音似乎让他更有几分耐心,男人的指尖轻轻拨弄着扳机,咔嚓一声,扳机扣响,却似一枚空弹。
“玩游戏。”
他看了一眼时间,伸手按紧耳机,嘴角轻笑,“怎么,怕我沾花惹草?来查岗来了?”
女孩儿叽叽喳喳的似乎说了很多话,说到他紧蹙的眉心逐渐放舒展,眼神却紧盯着地下通道。
“咔嚓。”
他不耽误时间了,扭手解决了俘虏,顺便从他怀里掏出几枚手榴弹,点着烟往通道走。
“昭昭,别疑神疑鬼的。太晚了,你赶快去睡觉,我明天给你打回来。”
黑暗中的烟头照亮一片残瘀,枪弹碎屑遍地都是,通道轰隆巨响,璀璨的火光瞬间照亮了一片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