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前脚从商家宅院走出来,张建昌后脚就迎了上去。
“怎么说?他同意与我们合作吗?”
秦昭摇摇头。
司机拉开车门,两人一前一后上车,张建昌贴心的给秦昭提前冲了一壶热咖啡,递上去。
秦昭也不客气的一饮而尽,她刚只顾着说话和商量,半滴水都没喝,可是她说到喉咙干涩,也没改变商毕文的想法。
她和张建昌本来的打算是畅行和南港实业各合资,各退一步,以求港口能成功过审和修建,这样,也算化解了畅行和南港实业因军舰争端的矛盾,同时更容易疏通政府内的关系。
可是商毕文的意思和商槿猜测得一模一样。
她拿着这烫手山芋究竟有什么用!
张建昌着急,“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再找一处地方?宁市附近滩涂那样多,总不能在一个地方吊死。”
秦昭头疼。
她选择珠钢那块地一则是因为那片滩涂本身天生资质很不错,二则就是她知道这块地日后会成为全国吞吐量第一的大型集装箱进出港口,国家会大力扶持。
贸然改变地方,很有可能和国家的帮扶政策对向而行。
换句话说,秦昭其实还是在捡便宜,想要以最少的成本做最大的事情。可是今天商毕文却告诉她,想要成为实业家,光想着这点福利不付出是不可能的。
“那……咱们和商家的合作?算是黄了?”
张建昌紧张地看着望向窗外沉思的秦昭,是谈道:“还是说,再磨合磨合,万一他就同意了?”
“不可能。”
商毕文此人,就算在明知自己被投毒的情况下还能握着那杯毒茶拍下他喜欢的元青花。他看重的猎物,绝不会轻易放手。所以,他要做的决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是当真要放弃,秦昭还是有些不甘心。
开拓畅行海运是她从去年就预设的路,从惠丰手里接受货船,再到购买货运航船,和这次斥巨资买下退役的军舰打响知名度,每一步每一件事情她都按部就班,决不能因为一座港口而放弃。
秦昭低头握着手腕上冰冰凉凉的手镯,认真回想商毕文的话,眸子一凝,对着司机道:“现在去珠钢。”
……
“秦小姐离开时脸色不太好看,”
徐明送走了秦昭,返程回到谈话的小亭,他扶着商毕文起身,轻声问。
“您把珠钢给一个小姑娘,会不会太冒险了。”
“冒险?”
商毕文想着临走时秦昭憋屈的表情,倏而忍俊不禁,笑着叹了一口气,转身朝花廊走。
“哪行哪业都是冒险,你认为她的畅行这一路走来就不冒险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是她走得太顺,野心太高,给她一点苦头慢慢磨性子,这是对她好。”
……
这段话,看似打压秦昭,实则评价很高。
徐明跟在他身边几十年,少有见到他如此对一个甚至于称得上对家的后生,他看着商毕文心情不错的表情,有意问:“您就这样看好她?”
只不过是一个无亲无故,初出茅庐的小丫头。
珠钢再难盈利,设施和建筑那也是从苏联购进的设备,这些东西光是造价都花费了不少钱,产出来的钢铁量虽然少,但是质量可不差。想要珠钢作为奠基进军钢铁钢业的南方企业数不胜数。可为何他会选择一个完全与这个行业不搭边的畅行。
“嗯……”
商毕文没有继续解释,他让徐明通知商槿今晚回家,否则就扣留他的身份证。
老爷子这举动,徐明顿时瞪大了眼睛,脑中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
他微愣,然后回想到刚才那机敏的少女,霎时了然,忍不住笑。
“我算知道您老人家心里想的是什么了。”
要是有一个能管住小瑾的人,别说一座珠钢,就是南港实业半壁江山,他都能兴致勃勃的手把手地教。
这是在给她上课呢。
……
珠钢的现状比秦昭想象当中的还要麻烦。
秦昭唯一接触过的关于钢铁行业的信息,还是在钢铁股票上。
与其他产业趋于不同,就在于钢铁的耐用性。
跟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非耐用品不一样,钢铁对消费量的波动相当的明显,这一特点就很容易形成钢周期。而且作为大宗商品,生产具有统一标准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品牌差异,这也导致钢铁行业属于周期股,只适合快速低买高卖,不适合长期持有。
还有一个很麻烦的原因,那就是珠钢生产的是普钢,主力需求也是建筑业,但是南港的新钢厂对标的是特钢,即是南港实业铸船行业上的大头,类似于汽车,工程机械等高端制造业为主。前者在二十年之后发展极其有限,但是后者始终都是国家和各行业特需。
1998年这个时间节点的钢铁业,暴跌。
这就是商毕文想要快速出手的原因之一。
这不是烫手山芋是什么!
从现状,再到未来的时间节点看,秦昭都不愿意沾惹。
简直是稳赔不赚的买卖!
从南港直驶宁市大约四个小时,秦昭在车上浅眠,脑海里不同的浮现商毕文的话。
要想成为一个实业家,就一定要赔钱卖吆喝?
秦昭其实不敢苟同。
可是也不能说商毕文的想法是错的。
她是一个企业家,更是一个投资者。
她习惯了挣快钱,更喜欢挣不担风险的钱,这也是她为什么想要推进Et的原因。可秦昭同时知道,如果只是拥有一个金融财团,后期很容易被上面盯上。所以Et的最后的总部才会设在曼哈顿。
国内的金融市场尚未完善,稍有不慎触犯法律,她要是想大展身手,华尔街是不二的选择。国外发展,就是她规避国内不成熟的金融业的方式之一。
但畅行和Et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产业,一个是实体经济,一个是虚拟经济。她的本意是希望两者相辅相成能够互相成为盾牌。可现在看她,或许是她当时想得太简单。
在后期各项新闻中也能够看出,针对与钢铁这些看似与时代脱轨的行业,国家政策基本上都是基于扶持和改革。
但是针对类似于Et这种金融类行业,多半是监管和整治。
“你们怎么能辞退我们!我们在这厂里面辛辛苦苦二十来年!凭什么说辞退就辞退我的住房!我的技术!甚至于我孩子们都是为了这个岗位才去大学学习的这个专业!侵害我们的权益!我要告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