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但其实他在国内的时间不足三分之一。
商槿不喜欢商家的勾心斗角，商家的人同样也不喜欢会跟他们瓜分财产的对手，就算是骨肉，在一切为钱开路的情况下，这些所谓的亲情一张薄纸都不如。
秦昭闷闷地看着入城的主干道，始终保持着沉默，因为她知道商槿不需要任何的同情，他说着这些往事，就如同说着别人的故事，而且……他并不忌讳。
甚至于在她感觉中，商槿其实更喜欢这样游走于危险的生活。
同是曾经失去双亲，秦昭却知道在这张平静无波的脸下，其实暗藏波涛。
因为她曾也会跟同事谈及父母亲，嘴上说着事情过去了要往前看，可是这个心结却永不会消散，会在偶尔某一时刻，成为刺向自己的子弹。
有些坎，只有自己扛。
秦昭不欲继续探究，她打破了沉默，笑着看着他。
“商槿，帮我一个忙吧。”
他微愣，“什么？”
“我想见你外祖父。”
？
他还在开车，手微顿，眉心陡然蹙起。
“你别误会。”秦昭突然脸一红，知道他误会了，赶紧解释，“你既然让给了我退役军舰，就该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宁市西海三川口的一片滩涂港口，可是那一大片土地却在珠钢手中，也就是商家手中，据我所知，珠钢近期产钢量已经远落后于你们商家的新厂，所以……”
商槿听明白了。
“你想接手珠钢？”
“不，我只想要那片滩涂。”
“难。”
他断策。
“我外祖父这个人，绝不可能轻易将手中的东西让给别人，尤其是对他无利的事情。”
“我虽不知道珠钢的结构、产量和盈利状况，但是我可以给你确切保证，你要是只想要利而不担责，这几乎是难如登天。”
商毕文说到做到，譬如让他签欠条，那是真的会落实。
就是亲外孙都毫不留情，更何况外人。
“我也知道。”
秦昭无奈地叹道：“可是我目前的处境连见他一面都难。”
畅行不知道跟他发了多少邀请函和邀约，全都打了水漂。
“就算你跟他见一面，还是会维持原状……”商槿思量了片刻，话锋一转，“但这个忙，我可以帮你。”
其实秦昭也知道按照她目前的想法和策划，商毕文恐怕不会接受。更何况她抢了他想要的东西，不被记恨都算是人家看在拍卖会那日的救命之恩。私情换私情，利益换利益，两者并不能苟同。
但试一试，见一见，总比守株待兔好。
秦昭赶紧从荷包里摸出手机，递给他，殷切笑道：“电话号码……我等着你的消息。”
可是某人摇头，“给过你一次。”
秦昭嘴角僵硬。
好像被她塞进了行李箱还搁在东平家里。
车驶入秦昭办理住宿的酒店，商槿停在大厅外，就有人来泊车。他拒绝了门童，手肘撑在反向盘上扭头转来盯着秦昭，“但三日内，是与不是，给你消息。”
那也行。
秦昭点点头，拉开车门。
“站住。”
商槿叫住站在车外的秦昭，意有所指地勾起唇角。
“车费。”
“什么？？”
秦昭差点大声喊出声音来。
“咳，你也知道我目前的情况，现在这辆车都是车队借的……”
他更近了一点，人挪到副驾驶位置上伸手轻轻秦昭将右手臂拽住，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
“靠本事吃饭，劳动应的。”
还真是服了他！
秦昭侧头一笑，倒也不恼，只顺着他走，“多少？”
“手给我。”
秦昭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以为会在自己手中写什么，乖乖的摊开手。
手腕穿来冰凉的触感，一支犹如翠绿冰泉般晶莹剔透的手镯束在了她手腕，翡翠流光溢彩，闪动着细碎的微光。
仔细一看，满翠的手镯里还涌动着莹绿色的纹路，像是沙漠绿洲里生活的萤火虫。
她来不及惊呼，因为另一双手也被套上。
秦昭认出了这对价值不菲的手镯，正是她在拍卖会的时候看上却舍不得买的。
最终拍卖价。
三千万。
摇动着手镯，秦昭抬头看着商槿，不禁回想起他说自己签了一屁股债的神情。
“送给我？”
“你不是喜欢吗？”
的确漂亮，他跟着商穆在东南亚长大，见识过不少价值倾城的翡翠，这块满翠祖母绿的手镯质地老成，又清透若琉璃，戴在她手腕上，相得益彰。
“商槿……”
“这太贵重。”
这可不是一两万的什么玩意儿，这可是98年的三千多万的手镯，戴出去，那简直是明晃晃的靶子。
而且，太紧了！
这手圈到底有多小！她根本就脱不掉！
“正好，你欠着呗。”
“那你觉得方便吗！我难免磕磕碰碰的，刮坏了不可惜？”
商槿怔了怔，脸上随即露出一丝凝重，“你的右手恢复期漫长，还想着怎么磕磕碰碰？手是你自己的，你既然不看重价值，一支一千五百万，现在总看得见了？”
这是看不看得见的问题吗！
当日张建昌看着她放弃了拍卖，现在这个东西却出现在了她的手腕上，她要怎么去解释！
可人家却不给她半点机会，启动引擎，按上了车窗，说了一声“走了”就扬长而去。
商槿这人吧，来得快去得快，可是效率还是不错的。
秦昭在回到东平的第二日就接到了他的电话，同时也告知了她时间地点。
她不是没想过借着李洪义的关系去联系商毕文，但是这样她就欠了两个人情，而且本身这样的小事，她也不想麻烦人家。再加上她参合过红门集团腌臜事，商毕文不一定会全然信她。
但人家信不信是一回事，她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宁市那片偌大的滩涂在以后就是国家级的船运集装箱港口，也是全世界内吞吐量前三货运中转，在即将入世的档口，这就是一片片的黄金，只要能掌握这一片区畅行的海运就能落实。所以只要有可能，不管多难，她一定要拿下。
船买了，钱出了，名气打出去了，畅行因为要入军海运，股票上涨势头很猛。
现在万事俱备，秦昭现在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产业越大，她就越不能恣意行事，因为陪着她一起打拼的人不止是她，也不只是她的团队，是千千万万身后的普通工人和家庭，她没有任何退步的余地。
商家祖宅，坐落在距离中心城区二十公里的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