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赛现场其实和黑拳场子差不多。有万众瞩目的光环,同时也掺杂着血腥和暴力。既然规则是赢,就是不择手段的赢。
这是杨江陵从参赛开始就知道的道理,也是他一直奉若圭臬的规则。
可是今天这个规则被一个初露矛头的新人碾压式打破,他就坐不稳了。
帘子一掀,几人便聚在更衣室旁。
他们看到一个精壮紧实躯干背影。
流畅的肌肉线条勾勒出一条条清晰的腹肌,肩宽腰窄,身材比例相当拔萃。
商槿不慌不忙的换上黑夹克,拢起袖口,挠了挠乌黑的碎发,戴好黑色鸭舌帽,冷冷地扫视了堵在门口的几人。
“干什么?”
“小子,干什么?你既然不懂规矩,咱们几个就来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说话的是今日参赛的南澳选手,他一直以来都是杨江陵的副手,美其名曰就是替他阻挡其他进攻的选手,向来……臭名远扬。
可是今天,他连商槿的边都没有挨上。
“规矩?”
“不知道尊老爱幼,你该知道排资论辈吧!贸贸然出头,就没想到自己究竟有没有这个命拿钱?”
“整个南省赛车界,谁人不叫我杨哥一声哥,论名次、奖金、你他妈的算老几?给脸不要脸!”
……
商槿稍有些无语,但他很沉得住气。
就算这一群人差点指鼻子骂人,他除了眼神冷了些,甚至跟他们争辩的欲望都没有。
“别以为你今儿出头,日后就能次次夺冠。这风水轮流转,赛场之上的事情向来说不准。看你年轻,哥哥告诫你一句话,别把事儿做的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本来就身处这个大染缸。可是对于商槿来说,这样的挑衅实在是太无力。
他甚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嘴皮子有用的话,克钦独立军早就将他碎尸万段。
在真刀真枪的世界里生存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有礼貌的冲突。
男人见商槿无动于衷,怒气瞬间上头,径直往更衣室内冲,指着他喊道:“跟你说话!耳聋了!”
但下一刻,他发出了惨烈的喊叫。
商槿手肘一抬,轻而易举地拧着他的手指往反方向掰,成年男人的手指像是剥豌豆一样。
“咔嚓。”
发出手骨骨折的声音。
男人瞪大眼睛,紧握着自己的手指,痛得龇牙咧嘴,“你!我的手!我的手!”
对于赛车手来说,手,至关重要,几乎就是他们在这个行业的全部依靠。
商槿居然不声不响地就废掉了南澳俱乐部成员的手。
立刻引起了众怒。
就是杨江陵也没想到他会动手,更没有想到商槿会如此锋芒毕露。
其实他的本意也就是跟他打个照面,再探一探此人的性子,可是事情发展速度居然出乎他的意外。
从前也不是没有见过桀骜不驯的赛车手,通常程序就是探个底杀个性子也就了当,偏偏这次提到了硬骨头!
这件事情是他授意,出了事情他没也办法给王正交代,杨江陵见商槿拔腿就要走,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臂,愠怒地而视。
“兄弟,你总得拿出个说法。”
“动了手?就想走?”
“哪儿道上的规矩?”
而此时,王正粗狂的声音也在人群中响起。
他扒开人群,盯着因为疼痛而半蹲在地上的张科,声大如牛。
“这是怎么回事!”
“张科,怎么回事!”
张科哪儿还能有力气回答王正的话,他痛得就差点在地上打滚,流着冷汗狂怒,“他!他这是故意伤人!我要报警!我的手废了!”
“报警?”
带着轻笑和讽刺地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鸭舌帽的男人露出一张寒冰似的眸子,“你确定?”
“你确定你要报警?”
黑赛本就是在法律的边缘徘徊,在这里,只要不杀人,烧杀抢夺各凭本事,报警……还真是脑子被人踹了,想要拖累大家一起死。
“……”
被人抢了冠军和彩头,现在还失去了一个得力干将,王正怒从中来,大脖子上的金项链咔咔响。
“臭小子!你以为自己就能置身事外了!老子在南港这么多年,头一个见你这样不怕死的!”
何振龙赶紧挤进来,拦住他上赶揍人的动作,梗着脖子同样吼道:“自己技不如人还好意思挑衅!自取其辱!”
“何振龙,你张狂什么!你的人伤了我的人,道歉都不说就像全身而退!做梦!要么他自断一根手指,要么今日我就给他好看!”
人越聚越多,南澳和超越的成员一听到出事儿了赶紧一窝蜂地奔来,各成队形,拥簇在正主旁边。
何振龙也不是怕事儿的,他知道这小子很桀骜也很难管,但也并不是主动惹事儿的人,让他加入俱乐部的时候他也做好了准备,只是……何振龙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得跟他擦屁股。
“我们可以给赔偿,但这件事情是你们先挑衅在先!”
“放你娘的屁!他先动的手!”
其实国内已经比国外有礼貌多了,就是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下,双方也只是蠢蠢欲动而没有动刀动枪。
要是在东南亚……早就杀起来了。
商槿低头看着这个替自己挡在身前瘦小的中年男人,眸子动了动,轻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让开。
“梁子,你们是跟我结下了。要做什么随意,速战速决。”
这小爷!
何振龙头大如斗!
“行啊!小子!有骨气。”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怎么也得成全他。
眼看这事儿小不了,他却一副不甚在意地表情,唇峰嗡动,扯出几分笑意。
“别在这儿,脏了人家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