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地警察?”
付夏喉头突然有些干涩,心脏慌乱地跳了一拍,沉声问道:“怎么上面没有通知?”
“消息属实吗?”
“十有八九。”
付建国说了一句稍等,又拨通了在他通讯录第一位的电话,在漫长的等候声中,他蹙着眉再次挂断,重新给付夏打回去。
上面没有通知,就代表这件事情上面也不知道,而能够瞒住上面的人,只有省中央调来的人。
如果真的是省中央调来的人……
付建国倏地后背一凉,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泛白的鬓发上钻出丝丝冷汗,一种莫名的不安贯穿心口。
“你手上那一批货没动吧?”
付夏还没反应过来,他站在办公桌前接电话,渐渐松开了脖颈上的西装领带。
“什么货?”
“废话!你说是什么货!从东南亚运回来的大货!”
怎么没动……全部都已经变成了现金,甚至还签订了后期的协议,全部都被转为了干干净净的钱。
他如实交代。
如果现在正风声鹤唳,早早交代了这批货也好,省得被那批缠人的缉毒警察纠缠。
“你确定对方信得过?”
付建国面色铁黑地捶了捶办公桌,“赵州那边你查……”
“怎么没查,”付夏眉头一拧,不耐烦地回答:“底细干净,是道上的人,还给我挡了一枪。”
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付建国把所有的事情串到一起时,却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感。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最近时局的变动太过敏感,这种不安的情绪像是浪花一样拍撒在胸脯,给予他溺水一般压抑的感觉。
“明日的招标会……你确定要亲自去?”
“当然。”
付夏并没有将付建国的话放在心里,他们给上面的人做事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真的有什么,早就通风报信了。
到现在都没有音讯,那就证明这就是他们自己在杞人忧天。
只要他还认他这个儿子,就不会看着他去死。
付夏想着,拿起桌案上的打火机点燃了雪茄。
周围昏黑,头顶上只有一盏橘黄色的小灯,宁市副市长夏文博双手被绑在身后,嘴里被塞了一团烂布,他呜呜呀呀地闷声呼唤着,手脚像是盘踞的长虫一样蛹动。
他目色阴鸷燃火,狰狞的眼神死死盯着坐在她对岸一脸悠闲的少女。
他只是是像往常一样回家,前脚刚下车,后脚司机就被袭击,麻袋一套,他就被带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黑屋。
身边没有亲信,也没有通讯设施,夏文博心底狂跳着,猜不到对方究竟想要做什么。
“呜呜!”
绑架市长!
她怎么敢!
秦昭垂眸凝视着,美目却像是冷厉的冰刃一般锋利。看着想要挣脱地夏副市长,她心情很好地向上抬了抬眸子,音色一沉。
“夏副市长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
“呜呜!”
他不明所以地瞠目圆目,手脚拼命移动。
“都说父债子偿,但儿子犯了错,做父亲……也该负责。”
秦昭从怀里拿出一叠颜色上乘的粉末,低下头,微微屈膝在他身前,茶色的眼眸泛出杀人的冷光。
少女伸出细嫩的指尖,粘上粉末在自己的指尖上品了品,脸色在瞬间变幻莫测,翻手就将粉末全部洒在夏文博的脸上,唇角嗤笑。
“这批货,砸了我这么多钱,你们竟然敢卖假的。”
她根本就不给夏文博一点反应的机会,泄恨得往他身上踹了几次,痛得他似大虾似的蜷缩成一团,呜呜着暴怒。
“来给咱们夏副市长扎两针海洛因,让他尝一尝什么是真正的好货。”
少女话音刚落,就有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人从她身后的房间迈进,二话不说就卷起他的袖口,亮出一枚闪着银光的针头,摁住他的手臂就要往里面扎!
“呜呜呜!”
夏文博抖如筛糠,张牙舞爪地挪动着身子,怒骂付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混账东西!
他怎么会将黑龙帮交给交给这个小子!
“看来夏副市长有话要说啊。”
秦昭看着他那恨铁不成钢又心有余悸的表情,制止了即将给他注射药物的两人,上前一步撕开紧塞住他嘴里的破布。
“我给你机会。”
“说说遗言。”
夏博文是付夏亲生父亲这件事情属于绝密,就算是警方其实从一开始也没有调查到两人的关系,而秦昭也是在不断的搜索上一世后期资料的时候才发现的端倪。
付夏乃夏文博私生子,随母姓,他所谓的叔父付建国其实是他的舅父,惠丰集团成立于1991年,当时的法人是付建国的父亲,而在付建国父亲去世之后,这个法人又变成了刚刚成年的付夏。
千禧年之后,随着夏文博官职升迁,再加上打黑扫黑力度加大,黑龙帮转明为暗,产业并入惠丰逐渐洗白,所以秦昭才查不到有关这些资料的情况。
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若突然告诉警方黑龙帮的幕后之人,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所以,绑架宁市副市长这种违法乱纪的事情自然是秦昭提出来的,而冒着职业道德风险配合她的,只有沈白泽和梁折远。
秦昭刚刚尝得只不过是一包普普通通的粉末,威胁夏文博注射的也只是葡萄糖而已。
就连这个看似黑暗的审讯室,都只是警方辖管范围之内。
在这里,有无数的监控摄。
“你……咳咳!你是赵州孙家的人!”
光这一句话,已经暴露了。
夏文博脸色阴沉,狠狠盯着秦昭,接着问:“你怎么会查到我?”
难道付夏已经暴露了?
“我不是来回答你的问题的,夏市长。”
秦昭沿着桌案,又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我们这一行,规矩大于天。道上有规矩,祸不及妻女。但付总不遵循规则,那我也只能得罪了。”
秦昭目色流露出鄙夷,抬起了夏文博的头,怒意被一字一句挤出来,“夏市长,你儿子将我孙家糊弄的团团转,还真当我孙家虎落孙山,任人欺凌?”
“就在刚刚,付夏被警方逮捕,你知不知道这个蠢货做了什么事儿?他用五百克的假货换了我的真钱,掺和着卖给了地下暗线,那些暗线都是省中央调派下来的缉毒警察。你那个好儿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夏文博闻言,脸色一变,好半晌没有动静。
秦昭的话虽然简短,但也吐露出好几个信息。其一,付夏贩毒的事情被警方逮捕;其二,这群人秘密前往宁市,是省中央的人。
官高一级压死人不是说来玩的,省中央来了人,就算他有三头六臂现在也无济于事。
“他已经被逮捕了?”
屋内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只是不甘心地盯着秦昭,“赵州已经不是原来的赵州,你以为你跑的出去?”
他没猜错的话,现在通缉她的警察应该已经遍布整个宁市。
“所以我要来拖你下水啊。”秦昭耸耸肩,无所谓地笑了笑,“一起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