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洛眉头一颤,却是毫不犹豫的一点头:“是。”
“这小太监的按摩手法不错,朕有意让他留在身边伺候。”皇上意味深长的盯着安听,这目光极具压迫感,让她心中忐忑万分。
容洛脸色有些泛白:“父皇,请恕儿臣不能从命。”
“哦?为何?”皇上犹似在意料之中。
容洛沉默了片刻,一开口却是答非所问:“父皇今日在紫宸殿设局要抓的刺客,原本负伤逃到了宫外,儿臣派人将其围堵,此时已经带到宁心池外面,听候父皇发落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不过是希望以自己抓住真正刺客的功劳,换得安听平安跟他走出这宁心池。
“洛儿向来不爱掺和这些事,今儿个怎么这般上心?”皇上危险的眯起眼,“朕要在紫宸殿抓刺客,洛儿竟也能猜得到?”
“儿臣确实不爱参与朝堂之事,但若是涉及到父皇的安全,儿臣就不得不留意些了。”容洛一直低着头,“儿臣经过紫宸殿时,察觉到周围布了许多暗卫,估摸着有什么大事要发生,才阴差阳错的猜出父皇的计划。”
皇上看似了然的点头:“洛儿有心了。”
父子二人各怀心思,无言的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皇上先开了口:“既然刺客抓到了,这小太监你就带回去吧!”
容洛好似松了一口气:“谢父皇。”
目送着两人离开后,皇上目光深邃的望着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人。过了许久,才慢慢吐出一句:“若辞,洛儿不愧是你的儿子。”
旁边的老太监听到这一句,不禁偏过头去:“皇上怎么突然提起芊贵妃娘娘了?”
如今在整个宫中,也只有从小跟在皇上身边的老太监敢不避讳芊贵妃了。当年芊贵妃李若辞担的是大罪,谁都是有多远离多远的。
“洛儿同她很是相像。”皇上好似在回答老太监的话,又好似是在自言自语。半晌又来了一句,“同朕也很是相像。”
“皇上,六皇子如今也已经长大成人,会为自己打算了。”老太监在宫里这么多个年头,已然活成了人精,皇上在想些什么,他也是能猜到一二的。
“就怕打算的过了头啊!”皇上叹了一句,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你去查一查今晚待在紫宸殿的人。”
老太监一惊:“皇上是猜测,六皇子在紫宸殿埋了暗桩?”
“否则他怎么能得知如此秘密之事?”皇上揪起了眉头,“刚才至少有三个侍卫齐攻那女子,洛儿一招制敌,毫不拖泥带水,这是怎样的武艺。朕从前便知洛儿有心收敛锋芒,没想到他暗地里的本事大着呢!”
老太监一时没反应过来:“女子?”
“那扮作太监的是名女子,朕一听她的脚步声就分辨了出来,留下她便是要瞧瞧她想做什么。”皇上笑了一声,“没想到啊,竟把洛儿给引了出来。”
“那女子如此大胆,莫非是六皇子派来......”老太监惊呼出声。
皇上却摇了摇头:“朕方才也有这个念头,但洛儿心思缜密,若是要派人安插到朕身边,必然不会挑一个不熟悉宫中事务的。”
“奴才糊涂了。”老太监不懂这父子俩的弯弯绕绕。
“洛儿护着那女子,这场景,仿佛就是从前的朕和若辞啊......”皇上叹了一句,老太监才明白了些许。但他也知道,皇上就算睹景思人,对待六皇子也不会心软许多的。
果然,皇上抬了抬手:“去查查那女子的底细。”
另一边,容洛带着安听快步走了出去,直到远离了毓秀宫,才稍微慢下脚步。
“不必担心,最后一块天山琥珀我已经拿到了。”
安听有些诧异,她自认为自己的莽撞搞砸了一切,怎么说也得先挨一顿好骂的。
“对不起。”安听自责的低下头,“让你在皇上面前暴露了。”
“什么?”容洛没听太清楚,追问了一句。
安听抿了抿唇:“你先前说的紫宸殿的刺客,应该是你想抓来查出他幕后主使的吧?如今却把人交给了皇上。还有那紫宸殿的事情,定然是个秘密,皇上肯定会怀疑你是如何知晓的。”
她越说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刚才为了帮我挡那侍卫的刀,似乎......似乎也暴露了你的武艺。”
“突然变得这么聪明,把一切都看明白了,怎么早先没有料到会遇到这种情况,还不要命的往毓秀宫里钻?”容洛本来是想数落她几句的,见她这样又乖又怂的样子,倒不忍心说出口了。
“我找容绡打听过了,按照宫里的守卫布置,若是寻常时候,以我的武功,定然是能全身而退的。”安听辩驳了一声,马上又泄了气,“谁知道会突然遇到皇上沐浴,还被拉进去充当倒水的太监。”
“你真是......”容洛脱口而出的话停在了喉咙里,改口道,“即使你顺利找到了毓秀宫里存放御赐之物的地方,也不可能仅仅凭借光亮就找到天山琥珀。”
“啊?为什么?”安听不解。
“你看。”容洛随手指向附近的一处宫殿,只见其中透过窗子钻出来的光亮有许多,各种颜色各不相同,“瑾贵妃的宫中宝物众多,夜里会发光的也是不少,你怎知其中哪一个就一定会是天山琥珀呢?”
“原来如此。”安听再次觉得自己大意了,她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那你又是怎么拿到的?”
“我有瑾贵妃想要的东西,交换而已。”容洛简单答了一句。
安听下意识的想要追问,但自己才刚犯了大错,一时竟不敢问出来。一想到她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操作,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总觉得欠了容洛一个好大的人情。
“你平日里不争不抢的,今日为了救我,突然闹这么大一出,会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啊?”安听始终不能放心。
“会。”容洛一边招呼隐藏在黑暗中的宇承去备马车,一边轻声应道。
安听眉头一颤,心里更慌了,自己这是造了多大的孽啊!
“不过,父皇本来就知晓。”容洛见她一副仇大苦深的模样,又多说了一句。
“知晓什么?”安听继续问道。
容洛望向紫宸殿的方向:“知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