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姑娘,您怕是走错门了,咱们这儿是青楼,寻常女子是不能轻易出入的!”那小厮将身体横在门口,挡住了顾十里的去路。
“你胡说,我刚才明明看见安听进去了。”顾十里大声嚷嚷起来。
“哦,您说的是顾九姑娘吧?”那小厮解释道,“她是我们主子的座上宾,是被邀请过来的,当然能进去。”
“主子?她和这绘春楼的鸨母很熟吗?”顾十里眼睛一亮,若是安听结交了绘春楼鸨母这等人物,那定然是给顾家蒙羞了,“这样一来,就算是祖母有心护佑她,也绝对过不了爹那一关。”
“姑娘有所不知,这绘春楼虽是在鸨母妈妈手里管着,但背后真正的主子却另有其人。”那小厮见顾十里神色中有些好奇,赶紧摆了摆手,“姑娘还是莫要开口打听了,贵人们的事情,轻易打听不得的。”
“贵人?贵人能开起这青楼来?”顾十里不屑一顾,“我今天倒要看看里边是多贵的贵人!”
“姑娘,您真的不能进去。”那小厮敛了神色,“若是姑娘执意要闯,小的只能叫人来将姑娘轰出去了。”
“你敢!我是安听的姐姐,顾家的八姑娘,我担心你们扣押我妹妹,进去查看查看怎么了?”顾十里叉着腰,摆出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好不容易才跟到这儿,她这次绝对不能再空手而归了。
听了这话,那小厮顿时变了态度,脸面上言语上都恭敬了许多。
“原来是顾八姑娘,是小的没长眼。”他向顾十里赔了个礼,脸上却还是有些为难,“不过小的真不能让您进去,主子吩咐下来的事情若是不遵从,那可是要丢掉这份差事的。还请八姑娘莫要为难小的了。”
磨了好一阵子,无论如何就是进不去,顾十里的耐心都被磨没了。虽说心中可惜至极,如今看来也只能先回去了。
顾十里狠狠的瞪了那小厮一眼,正要转身离开,却又被他叫住。
“八姑娘请等一等。”小厮拿出一只精致的钗子递给她,“这是先前九姑娘匆匆进去时掉下的钗子,小的想交还给九姑娘,又不好贸然进去打扰贵人们。正好遇上八姑娘,劳烦将这钗子帮小的还给九姑娘吧!”
“你想得美!不让我进去,还叫我帮你还钗子,我......”顾十里话说到一半,突然瞥见那钗子有几分眼熟,似乎曾在祖母那里见到过一次,是安听进顾府之前,托人递到祖母手里的信物。
听说这钗子是安听的亡母留下的,她常带在身上,轻易不会离身。若是拿了这钗子,便算是有物证证明她进过绘春楼了。
“行,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仅不同你计较,还帮你这一回。”顾十里掩饰住脸上的喜色,“给我吧!”
顾十里拿着钗子高高兴兴的回去,而与此同时,安听还并未察觉到丢了钗子。
她在绘春楼后院和容洛会合以后,便怀着忐忑的心情被带上了四楼。常人只知绘春楼有三层,实际上是有四层的,平日里用来营业的只有底下三层,要通往第四层,则需要从后门进入一条密道,再由暗梯去往最上边。
第四层一共有三个房间,其中两个鸦雀无声,最里边一间却传出了阵阵女子的嬉闹声。安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疑惑的望向容洛,不是说带她来见欧阳神医吗?听这声音,仿佛是要同绘春楼的小姐姐们玩耍一般。
容洛瞥了苦着脸的安听一眼,似乎察觉到了她心中所想,轻笑了一声:“稍安勿躁。”
他走到那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大约是里面的声音太闹腾,并没有人应声。他又加大了敲门的力度,过了片刻,才听见里面的声响都停了下来。
“欧阳先生,让姑娘们下去休息片刻吧!”容洛看似温柔的一声劝告,实际却蕴含了不容置疑的意思。
里边传来一些收拾东西的声响,随后门便打开了,约莫有四五个浓妆艳抹的姑娘陆续走了出来,安静的绕过安听下楼去。
等她们的背影全都瞧不见了,容洛才向安听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进屋。
这屋里着实是有些混乱,瓜果皮、酒杯、各种乐器胡乱散落在地,还有几件女子的外衣。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随意坐在地上,怀里揽了一名女子,正就着酒壶往嘴里倒酒。
容洛对这屋里混乱的陈设倒是不甚在意,只是瞧见那女子时揪起了眉头。
“欧阳先生,这位姑娘的姐妹都下去了,留她一人在这实在孤单,还是让她随她的姐妹们一同去吧!”
那欧阳神医把酒壶往旁边随意一放,摇着头指了指容洛:“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正是风花雪月的年纪,却不解风情的很。”
容洛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欧阳神医只好朝怀中女子做了个鬼脸,依依不舍的放开了揽着她的手:“你也去吧!”
容洛终于满意的关上了房门,将桌边稍作收拾,示意安听同他们一道坐下。
“这就是你让我千里迢迢赶过来看的病人?”欧阳神医稍稍坐正了身子,将身上的衣裳紧了紧,才把目光移向安听。忽的他眼睛一亮,比刚才多了些兴致,“竟是个如此的美人儿?”
容洛刚放松下去的眉头又揪了起来:“她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偶尔会有一些画面出现在脑海中,但无法记得完整。若是刻意去回忆,就会头痛不止。”
“是美好的回忆吗?”欧阳神医问了一句题外话。
安听摇了摇头:“十分痛苦的回忆,全是大火,血腥和杀戮。”
“这样的回忆,要它作甚,忘了不是挺好吗?为何非要记起来?”欧阳神医抱着双臂,“从前还有不少人到我这里来求药,想让我帮他们忘掉那些痛苦呢!”
“即使是痛苦,其中也有些不能被遗忘的重要的东西。”安听认真答道,“若是不记起来,总觉得不够完整。”
她抿了抿唇:“欧阳先生,若是您有办法,我希望您能帮我恢复那段记忆,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欧阳神医看了容洛一眼,耸了耸肩:“那好吧,把手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