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和那人对战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容洛面色严肃的询问。
安听立马点了点头:“身体里有一股热气直往上涌,那时我神情恍惚了一阵,仿佛使出了一些从未接触过的剑招。”
安听那时被仇恨模糊了双眼,行为有些不受控制,但她自己做了什么,仔细想想还是清楚的。
“那些剑招,你现在还能重复使出来吗?”容洛收回探脉的手,神情稍微平静了些。
安听依照记忆中的画面模仿了一下,只能粗略的模仿动作,但明显拙劣了许多,威力和刚才不可同日而语。
她有些泄气,但想起刚才那人,那股熟悉感和恨意又涌上了心头。他究竟是谁?明明当时游船上孙贤所带的人中并没有他,为何这股恨意也会如此强烈?几乎不亚于灭门之仇。
“那个人好生眼熟。”安听一边想着,竟然一边说出了声。
容洛眼神一凛:“你是说刚刚同你对战的那人?”
安听猛的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容洛的目光。反正已经被他听到了,她索性点了点头:“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有两年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但总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画面。那个人,似乎总能在这些画面中出现。”
“真的吗?你记得一些?”容洛急着问道,“除了那个人以外,你还记得些什么?”
安听思索了一下:“一座山,一场大火,还有漫山遍野的尸首,软剑,长鞭,血流成河。”
“还有呢?还有其他的吗?”容洛继续追问。
“似乎还有一辆马车,一个富丽堂皇的屋子,一个像小大人一般的男孩儿。”安听使劲揉了揉脑袋,“我只记得这些了,似乎和紫云天有关,但不知这些情景和我有什么关系。再努力去想时,头就疼的厉害。”
“这就够了。”容洛仿佛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神色比先前平静了许多,“有一些事情,你必须要想起来。”
安听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想记起来,从前也看了不少的郎中,总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放心吧!谪仙山上有一位欧阳神医,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一定可以帮你恢复记忆的。”容洛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前些年欠了我的人情,我会让宇承直接去把人请过来。”
“若是真能帮我恢复记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安听客气了一句。
容洛带着安听走进了铺子里的库房,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子,竟然找到一个暗格,从里面掏出了药箱。到另一边再摸索了几下,竟然又翻出了几套新衣裳。
安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你......这......”
“不用惊讶,既然这铺子归了我,就得为我所用才是。”容洛熟练地拿起药箱,把安听身上最显眼的几处伤口处理了。
“以后做任务小心点,能有更好的办法就别靠伤着自己去脱身。”容洛仔细的将伤药抹在她手心里,“那大网上面的银针即使没有掺上剧毒,扎在身上也是会痛的。”
“你怎么知道我被网......”安听想起刚刚他来救自己时间掐的那么准,又想起藏在假山后面时,莫名其妙落下来那两块石头,突然就反应了过来,“你一直在监视着我?”
“当然。你第一次出任务,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么多天的亲自训练,岂不是做了无用功?”容洛头也不抬的回答她。
“那假山旁边的那两块石头,都是你扔的?”安听手上被药刺激的一痛,条件反射的想缩回去,又被他强硬的抓了过去。
“原本想给你增加点难度......另一只手伸出来。”容洛一边处理她手上的伤,一边笑道,“没想到钓出了点别的东西。”
安听揪起了眉头:“你所说的别的东西,是打了我一掌的那人吗?他到底是什么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容洛沉默不语,安听便将手抽了回来,想借此引起他的注意。
“别动!”容洛一把将她的手抓了回来,许是不想让她再缩回去,便将其紧紧捏在了手心里。
安听的手被他的温度包裹着,突然有些难以适应,甚至心脏似乎跳的更快了一些。她抿着唇,目光落在他们相互交织的手上,容洛手心的温度十分温暖,这股温暖让她有一种难得的安全感,是自从离开父母亲以后从来没有过的。
她觉得眼下的气氛变得有奇怪,必须要赶紧说些话来打破这种局面。
“你......”
刚说出一个字,容洛也开口了:“疼吗?”
安听瞳孔一颤,思绪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记忆碎片中那个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小大人似的男孩子也捏着她布满伤痕的手,轻轻的问出一句:“疼吗?”
“疼。”安听撒娇似的嘟囔了一声,转眼又摇了摇头,“不过没关系,明屋的杀手应该都会反复遇到受伤和伤人的情况吧!”
她必须告诫自己,现在已经不是小时候了,身边也没有疼爱他的爹娘和哥哥,没有人会在乎她的伤痛,所以根本没必要言说。
“好了。”容洛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刚才眼里无意中流露出的柔情,也在片刻之间赶紧藏了起来,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收敛了神色,将自己的角色转换成一个苛刻又挑剔的师父,冷着脸评判道:“你的第一次任务,可谓是满盘皆输,两个目标,一个都没有完成。既没有控制住自己对孙贤出手,又没有拿到孙家库房里的镯子。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不,我至少完成了一个目标。”安听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对碧绿的玉镯,上面虽然沾了些血迹,但在月光的照射下,依然熠熠生辉。
容洛这倒是惊了一瞬,没想到那么短的时间,她竟能准确找到这对镯子,还在萧紫轩的那一掌之下保存完好。
“不过孙贤的事,我今晚的确冲动了。”安听将玉镯放到他手中,“这样的事情,下一次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已经是深夜时分,又经历了这一场动乱,两人都有些累了。珠宝铺子里没有床铺,两人便委屈着在椅子上躺了一晚上。好在铺子里备着的衣裳正好合身,上面的刺绣花纹都十分精致,安听换上以后竟有些喜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安听就揉着眼睛醒了过来。她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身上怎么会盖着容洛的外衣,但奇怪的是,她向来折腾着敏钏和白湘的起床气,今天竟然一点都没有发作。
起身往外走去,铺子还大门紧闭着,容洛正站在窗前,手里拿着那对玉镯。他听见安听起来的声音,便转过身来。
“收拾一下跟我走吧,带你去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