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听装作为难的样子,“昨日先生虽给了我们一天假期,但也是留了课业的。八姐姐向来冒尖,课业也是做的最好的,但昨日七公主同咱们说了她的理解,八姐姐便觉此次该是七公主夺得头筹了。她实在不甘心七公主抢了她的风头,竟偷偷将七公主的课业换成了情诗,此举正好被我撞见,八姐姐便威胁我不准说出去,否则就要将我赶出家门。”
“可是八姐姐和苏蕊说起此事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七公主听见了。七公主确实同我要好,我便拉着她帮八姐姐说些好话,让她不要追究了,可惜七公主并没有听我的。”安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十里,“八姐姐定然以为是我将事情透露给了七公主,才借此反咬我一口,以解心头之恨。”
“你胡说!我明明只换了你......”顾十里脱口而出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安听挖给她的坑,抬头恶狠狠的望向她时,果见她也盯着自己。
安听这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的着实不错,顾十里知晓她不敢把帮容绡做课业的事情说出来,她也知晓顾十里不敢承认自己偷换了她的课业。若是她们其中有一人是清白的,另外一人便输了,只是两个人都各怀心思,谁也奈何不了谁。
“若是外祖母不信,也可以问一问六哥哥和七姐姐。”
老太太点了点头,示意顾闲隐和顾玉辞说一说。这下两人的说法倒是挺统一,容绡的课业变成了情诗是肯定的,只是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顾十里替换的。
“祖母,不是我!我没有动七公主的课业!”顾十里这话倒是说的坦荡,毕竟她确实没有想对付容绡,她的目标是安听。
安听学着她的样子:“外祖母,我也没有教唆七公主打八姐姐。”
老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早已成了人精,这些女孩子之间的吵闹她见的多了,其中真真假假,真假掺半,很难说清楚究竟谁对谁错。眼下顾十里看似柔弱委屈,实则咄咄逼人,而安听看似诚心辩解,却又句句直指顾十里。
“罢了,七公主和你们年龄相仿,有些矛盾很正常,以后相处的久了,再大的矛盾都能化解了。”老太太无意追究,便只出言做个和事佬。
“祖母,我......”顾十里有些不甘心,但瞥见一旁父亲的脸色,到底是不敢多说什么了。
事情的发展如安听所料,果然只要把水搅浑,老太太便不会追查下去。大舅舅更是不用说,他从来把仕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顾十里说起容绡的时候,他的脸色就已经不大好了。毕竟公主虽不参与朝堂之事,但得罪了皇家人,总会对自己的仕途有些影响的。
安听带着敏钏走出万福堂,心想着或许大舅舅还会因这事教训顾十里一顿。果然路过书房时,大舅舅怒不可竭的声音,凌姨娘带着哭腔的劝解,还有顾十里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委屈低泣都混乱着传了出来。
安听边往回走,边在心里对顾府的局势有了一个新的掌握。老太太对家宅后院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自己的一些小把戏大都瞒不过她老人家,但只要做的不太过分,大抵也是会被庇护着的。至于大舅舅,他对仕途的执着比自己所想的还要厉害许多,即使是他的女儿受了委屈,也是要以他的仕途为重。
“姑娘,前边那是五姑娘吧?”敏钏的声音将安听的思绪拉了回来。
果见前边有灯笼闪着,今晚月光也亮,仔细一看便知是顾月酌和小菊了。安听这些日子忙着上课,和五姐姐说话的机会也少了。
她忽的想起上次汪铭的事情,顿时脑中警铃大作。那日小菊匆匆跑走时留下的点心,她虽带给了汪铭,但食盒却一直留在手里,忘了交还给五姐姐。
“姑娘不上前去打个招呼吗?”敏钏见安听似在犹豫着,心觉有些奇怪。
“五姐姐上次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不会吧?”敏钏狐疑,“昨日五姑娘还叫人送来一支羊毫笔给姑娘你呢!”
“什么?五姐姐送的?怎么不早告诉我?”安听吃了一惊,难不成五姐姐看到她坐在汪家马车上竟没生气?
“昨儿下午送来的,姑娘您和七公主出去,回来又累的慌,婢子便一直没机会说。”敏钏回忆道,“还有那日婢子把食盒还给五姑娘的时候,五姑娘还让婢子带话,说是很喜欢姑娘送的耳坠呢!”
“食盒?”安听连着问了两声,才知敏钏已经记着把食盒还了回去。只是安听自从开始去黍离馆上课以后,便忙碌了许多,这些事情敏钏也就少同她说了。
“后边是九妹妹吗?”顾月酌主仆二人突然停了下来,举着灯笼往回看。
安听稍作整理,也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五姐姐好。”
顾月酌的耳朵上戴着,正是安听送给她的那对耳坠,玉石晶亮,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这波斯来的珠宝的确好看,难怪孙贤要想方设法的做这门生意。
见安听盯着她的耳垂,顾月酌下意识的摸了摸那耳坠:“九妹妹送的这对耳坠让我在陈大娘子的课上出了好大的风头呢!”
“陈大娘子?”安听只知这些天鲜少见到顾月酌,并不知她在做些什么。
“九妹妹不知,祖母让我去了陈大娘子的课上,学的都是女儿家的规矩。”顾月酌摆弄着耳坠,“大家都注意到了这对耳坠,上赶着夸好看呢!还有好几个问我是从哪儿来的。”
说到这里,顾月酌似是想到了什么,疑惑道:“对了九妹妹,这样奇特又好看的珠宝,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安听先前就做好了她会有此一问的准备,张口便来:“这是波斯国的珠宝,敏钏有个亲戚常年在边境从商,我想着这珠宝五姐姐你肯定喜欢,便托她那亲戚给捎了一对回来。”
“原来是这样。前些日子我下课回来,路上还被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拦住,问了好一会儿这耳坠子的来历呢!”顾月酌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那小厮火急火燎的,可把我吓坏了呢!”
安听一个激灵:“五姐姐,你说的那小厮是什么模样?”
“黑黑瘦瘦的......”顾月酌仔细回想了一下,“......我当时吓坏了,也没看太清楚,不过他衣服上似乎有个‘孙’字。”
安听眉头一抖,扭头和敏钏对视了一眼:“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