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安听的心情还没舒畅一小会儿,容绡就又将矛头指向了她。
这回她声音压低了些,仔细问道:“安听,本公主问你,六皇兄是不是送了你一件云锦做的衣裳?”
“云锦?”这个词听起来倒是有些熟悉,安听仔细回忆了一下,难不成就是上次容洛随手丢给她换上的那一身?
她当时在屋内,隐约听到外边容洛主仆俩的说话声,倒是确实提到过“云锦”这两个字,似乎说这衣裳原本是买给七公主......安听猛的抬起头,这下完了,七公主不就是眼前这一位嘛!
原来还有这事儿呢!安听恍然大悟,自己就算冲撞了公主,也不至于就要罚五十下掌嘴,这下倒是明白了,原来这公主早就对自己憋了一肚子气啊!
可这事也不能怪她,把公主的衣裳给自己穿,完完全全就是容洛的主意。宇承还在旁边拦了一拦,不也没拦住嘛!
话说回来,当时容洛不是告知宇承,要他在七公主面前扯谎说衣裳卖完了吗?这人怎么不听话,竟然把实话告诉公主!下次见到容洛一定得跟他说说,身边的得力侍卫是个大嘴巴,憋不住事儿的!
“别跟本公主说你不知情!”容绡恶狠狠的瞪着安听,见她似在放空,便用胳膊肘狠狠的戳了她一下,“问你话呢,愣着干嘛?”
这公主怎么回事?!看似柔柔弱弱的,手上的劲怎么这么大呢!
安听抱着被戳痛的胳膊揉了揉,脑子里飞快的转着,片刻之后真诚道:“公主误会了,臣女何德何能,六皇子怎的会无缘无故送臣女衣裳呢!其实是六皇子知晓公主喜爱那云锦,但又觉得太素了些,便拿给臣女为公主绣上一些花样。只是为了给公主一个惊喜,没有提前告知而已。”
“是吗?”容绡着实是不好骗,她瞪着眼睛继续问道,“城中那么多好的绣娘,为何偏偏找你来绣?若是不能提前告知,你现在为何又要告知本公主?”
安听只能现编现扯:“那日臣女和六皇子在游园会上遇上,身上带着的一只荷包上的花样得了六皇子的赏识,正巧是臣女自己绣的,六皇子才提起了衣裳的事情。当时六皇子的确叮嘱臣女不要声张,但眼见着被公主误会,臣女只好说给公主听了。”
容绡还是半信半疑,但眼下也再没什么可追问的,便又瞧了她两眼。
“既然是这样,那衣裳何时能送到本公主手里?”
安听额头冒汗:“快了,快了,就这两日。”
来黍离馆的第一天,安听便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了。明明还没有接触到深奥的学问,一天下来也是累的不行,约莫是在七公主的阴影之下略微有些窒息。
回到顾府时太阳还未落山,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低调的靠在侧门边,并不显眼。
安听是和几位哥哥姐姐一同回来的,她才盯着那马车看了几眼,便见六哥哥顾闲隐神色兴奋,往里边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是大姐姐的马车,大姐姐回来了?”顾闲隐往守门的小厮问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复以后,便直奔顾离欢现下所在的万福堂而去。
“奇怪,这个时间,大姐姐怎么会回来?”顾十里嘟囔了一声,左右望了望。
可惜顾玉辞是个不爱多话的,安听又被她当做死敌,自然聊不起来。顾十里便无趣的紧,也加快了步伐,打算同往万福堂去凑个热闹。
说起来安听也有些好奇,那日游园会被她瞧见自家大姐姐夫妇俩的真实相处,但明面上谁也不知大姐姐的处境,她隐约觉着这回大姐姐突然回娘家不是那么简单。
“敏钏,咱们赶紧回听雪阁把东西放下,然后去万福堂看看大姐姐。”
敏钏应了一声,但转眼又想起了一件事:“姑娘,您答应七公主的衣裳怎么办呀?”
安听脚步一顿,对哦!把这事给忘了!她为了脱身胡乱编出来的说法,得坐实了才行,否则七公主发现自己被诓骗,不知会发多大的火呢!
安听想了一想:“那这样吧,敏钏,你去把那条云锦裙子找出来,我连夜给绣上花样。”
“原来姑娘会刺绣啊!”敏钏眼前一亮,“婢子还以为姑娘先前是为了脱身胡诌的,为这事担心了一路呢!”
“没把握的事情我哪会轻易许诺。”
安听潇洒的说出这一句,心里却窘迫的很。她确实会刺绣,绣工还很是不错,就是这速度嘛......着实堪忧......
以前在熙城参加绣品比赛,绣一条手帕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等到她把绣品交上去,比赛已经结束多日了。那办比赛的老板看了直呼可惜,这样好的绣工,若是准时交上来,那熙城第一的名号就得落到她头上了。
不过安听不在乎这些,在那老板悔的跳脚的时候,她便洒脱的溜走了,连绣好的手帕都没拿回去。
“那个......敏钏,我心想着一个人绣太烦闷,不如你叫上白姐姐,咱们晚上一起来?”安听想起自己刺绣的速度,还是向事实低了头。
“这倒是没问题,但是婢子绣工一般,怕是达不到姑娘的水准。”敏钏偏着头想了想,“不知白姐姐如何?”
“无妨,我一会儿教你们怎么做,保准外行人看不出端倪来。”安听信心满满。只是在公主面前这随口一说,便得熬上一两个晚上,她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打哈欠了。
裙子要绣,热闹也是要看的。安听放了东西,让敏钏找两个丫鬟把那云锦裙子找出来,便往万福堂去。
这倒是正巧,走到一半遇上了祖母屋里的刘妈妈,说是正要请九姑娘过去用晚饭呢!
“劳烦刘妈妈跑一趟,我正要过去呢!”安听边走边打听道,“听说今儿个大姐姐来了?”
“是啊,大姑娘跟老太太、太太和几个哥儿姐儿说话呢!”
“大姐姐怎的突然回来了?上次游园会也没过多久。”安听仔细问道。
“说是夫家一大家子都去了城西的寒山寺,回去也没什么人,便到娘家来说说话。”
安听的眉头又揪了起来,这个理由着实不可信,夫家一家人都去了,为何偏大姐姐没去。再者,就算如此,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