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王在晋,田尔耕笑着说道:“其实今天我去了城门口,只是没想到李夔龙也在,我就没露面。我可是闭门谢客好久了,装病装的身体都不舒服了。”
王在晋看着田尔耕,眉头一皱说道:“好好说话,学人家玩这套!”
对于田尔耕话里面的意思,王在晋当然是听出来了,这是在表明他的立场,同时也在试探自己。只不过王在晋没想到,魏忠贤才被抓起来没几天,怎么京城的形式就恶化到了这个地步呢?
对于田尔耕的立场,王在晋也在预料当中,虽然田尔耕出身文官,但是已经做到了锦衣卫都指挥使的位置上,与文官自然就天然是对立的,如果不是魏忠贤的存在,他也不会和齐浙楚党走到一起。
齐浙楚党当初靠向魏忠贤,看重的也是魏忠贤得到皇上的信任,掌控了东厂和锦衣卫。
对东林党的清洗和报复,通过的也是东厂和锦衣卫,彼此相互依存相互利用罢了。
真要说有多么的紧密,也是没道理的,虽然锦衣卫和东厂的争斗之中,东厂一直处于上风,但是锦衣卫也想要翻身啊!可没谁说锦衣卫的都督一定要听东厂厂公的。
如果不是魏忠贤实力太雄厚,皇上太信任魏忠贤,田尔耕还不一定是什么态度。
锦衣卫也不是没出过狠人,大名鼎鼎的就是陆炳,当初陆炳为锦衣卫指挥使之时,东厂敢对锦衣卫指手画脚?只不过皇上现在对太监越来越信重,导致权力来自皇上的锦衣卫和东厂地位不对等。
见王在晋如此态度,田尔耕一笑:“我本来想第一时间见你的,没想到李夔龙比我快,还好你没和他一起走,不然今天就麻烦了。”
“我要是和李夔龙走了,你今天玩上是不是就不会来了?”王在晋盯着田尔耕,沉声说道。
田尔耕一笑,一口喝干了杯子里面的茶水,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没法说,毕竟你没和李夔龙走啊!”
王在晋瞪了一眼田尔耕,没有纠结他的态度,直接说道:“直说,你今天到这里来究竟什么事情,大晚上的跑到驿站来喝茶,我就不信都督府的茶水没这里的好。”
叹了口气,田尔耕神情有几分黯然,苦笑着说道:“在这个时候,我还能做什么,图一个自保罢了!”
微微一愣,王在晋也陷入了沉思,田尔耕不可能无的放矢,作为锦衣卫的都督,他的消息可是要比一般人灵通的多,所幸问道:“那就和我说说,我这一段没在京城,京城上演了什么样的戏码!”
“魏忠贤被皇上关在宫里面,其他人都只是听说,可是我见过了!”田尔耕说出了一个王在晋震惊的消息。
“你见过魏忠贤?”王在晋不敢置信的看着田尔耕,猛然问道:“皇上和你摊牌了?”
田尔耕点了点头:“魏忠贤很惨,你可能还不知道,东厂厂公换人了,是一个叫做方正化的太监,他上任的第一天就杀了东厂的理事太监梁栋,直接将王体乾下了监狱。”
“王体乾被下狱了?”王在晋坐在椅子上,反问了一句,可见他的心里是多么的震撼。
王体乾是谁?司礼监秉笔太监啊!魏忠贤的忠实追随者,可以说是太监中的第二号人物。现在魏忠贤被软件,王体乾被下狱,显然崇祯皇帝开始动手了。
虽然还没波及到朝堂,那是因为崇祯皇帝还没想动朝堂动手。
锦衣卫和东厂的权力来自皇帝,皇帝想要收权,自然也是先收东厂和锦衣卫。一旦东厂和锦衣卫收权完毕,才会与人替皇上做事,皇上想做什么才能做得成。
至于通过内阁,走到朝廷百官,在现在这种党同伐异的时候,基本就是不可能,甚至可能皇上的圣旨出不了紫禁城,更不要说其他的地方了。
“皇宫大内也在动,很多太监都被查出了问题,宫女也再查,现在想要从皇宫里面探听到一点消息,很是费力气!”田尔耕叹了一口气:“你觉得皇上在动完东厂和宫里之后,会动谁?”
王在晋看着田尔耕,笑着说道:“当然是你,这还用猜?”
田尔耕点了点头:“所以皇上把我召见入了宫,还和我说了一些话,让我见了魏忠贤,让我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如何选择?如何去做?”
沉吟了半晌,王在晋缓缓的说道:“锦衣卫和东厂不一样,你这么多年培植亲信,大权在握,根基很深。加上不是魏忠贤亲自掌控的东厂,皇上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大动干戈。”
“一旦动了你,再想找一个人出来就困难了,即便是有合适的人,也需要时间,皇上不会等!”
赞赏的看着王在晋,田尔耕笑着说道:“不愧是大才子,分析的不错,皇上确实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对我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是也需要我的投名状,可是我也担心啊!”
“担心做了来俊臣?”王在晋笑着看着田尔耕:“所以你跑到这里来问计来了?”
田尔耕点了点头,他们这些做锦衣卫东厂的,哪一个不害怕这一点?
来俊臣是什么人?唐朝大名鼎鼎的名人,死了之后还遗臭万年,总是被拿出来说。遗臭万年,田尔耕不在乎,人死鸟朝天,谁管的了死后怎么样?可是自己不想落得来俊臣的下场啊!
自己被杀,家里被抄,现在他田家可是望族,真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愧对田家的列祖列宗啊!
来俊臣是武则天执政时的著名酷吏,因告密获得武则天信任,先后任侍御史、左台御史中丞、司仆少卿,组织数百名无赖专事告密,又设推事院,大兴刑狱,与其党羽朱南山等撰写《罗织经》,制造各种残酷刑具,采取逼供等手段,任意捏造罪状致人死地,大臣、宗室被其枉杀灭族者达数千家。
皇上要自己的投名状,估计以后自己要做的就是这些事亲,一旦皇上为了平息臣子之怒,自己下场可想而知?
卸磨杀驴对于皇家来说根本就不算事,到时候恐怕连一个给自己求情的人都没有。
王在晋一笑,对田尔耕说道:“来俊臣是怎么死的?贪赃枉法,横行无忌,与侯思止、王弘义等结为朋党,最后甚至企图陷害武氏诸王、太平公主、张易之等武则天最亲信的人物。又企图诬告皇嗣李旦和庐陵王李显谋反,被卫遂忠告发,武氏诸王与太平公主等乘机揭露来俊臣种种罪恶,终被武则天下令处死。”
“你只要记住,听皇上吩咐,不结党,不营私,只做你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不要去掺和,不会落到来俊臣的下场的,这是大明,不是大唐,心放在肚子里面。历来被皇上杀掉的锦衣卫都督有几个人?大多只是被罢官而已。”
见王在晋如此说,田尔耕稍稍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就是找你给我一点信心,其实我没得选。”
王在晋也默然,的确,田尔耕没得选,他已经到了山前了,想要回头也是不可能了。
“那就好好做,贪官污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真要是查无实据的,也要直接禀告上去,不要私自做主,不要揣摩皇上的心思,你就能保全自己,明白吗?”王在晋看着田尔耕,给他出主意。
虽然田尔耕没说,可是王在晋明白,田尔耕就是崇祯皇帝用来切开朝堂的刀子,这把刀肯定是要见血的。
“算了,不说我了,说说你的事情!”田尔耕摆了摆手,故作轻松的说道:“宫里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皇上召见你回京,为的是辽东的事情,皇上准备换掉辽东督师王之臣。”
王在晋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早就猜到了,在知道皇上召见了自己和袁崇焕两个人之后,王在晋就知道肯定是为了辽东的事情,这点没有丝毫的悬念了。
“孙承宗会做兵部尚书!”田尔耕看着王在晋,揶揄着说道:“你觉得你自己有多大的机会?”
“我自己?”王在晋笑了笑:“天心难测,那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田尔耕摆了摆手,笑着说道:“我觉的不会,你去辽东的可能非常的大,如果皇上不想让你去辽东,肯定不会召见你进京,至于袁崇焕,他没戏,想都不用想。”
“为什么?”王在晋有些迟疑,毕竟孙承宗要是做了兵部尚书,袁崇焕就会得到自己老师的支持,自己怎么可能争得过袁崇焕?
“对于用人,我是不怎么明白,不过皇宫里面有风声出来,皇上对辽东每年的开销很不满。”田尔耕神秘一笑:“皇上觉的在辽东花费了大把的银子,经营了这么多年,结果呢?别说克复辽土,连胜仗都打不出来。”
王在晋默然,辽东局势错综复杂,大明军队积弱已久,战斗力十分的低下,远不如鞑子兵悍勇。
另外就是兵马构成,以大明的步兵对战鞑子骑兵,天生就处于弱势上。即便是骑上马,也只不过是步兵骑马作战,战术革新和骑兵的训练不是短时间能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