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紧盯着满地散落的东西，紧咬着牙关，开始费力的去整理。
等几个暗卫从眼前消失，才嘀咕了句：“她能算什么夫人？如果不是死皮赖脸贴着殿下，未必还能入这白府！”
刚嘀咕完，面前出现了几个人影，她瞧着打扮，跟自己一样都是丫鬟，便放大了胆子，以为是新入府的丫鬟，提高了声音：“喂，你们几个，给我把这些东西都整理一下拿去杂货房。”
青儿刚想走上前帮忙，却被一旁的红儿拽了回来，她满脸不解：“红儿姐？那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弄不过来吧？”
地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光是瞧着都有分量。
红儿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种说话语气没边没际的人，还是莫要贴近的好，你肯帮，她未必肯领情！”
“你！你胡说什么呢！大家都是下人，我让你们帮我搬点东西难不成还要跪下来求你们？”
丫鬟气的脸都青了，她在府上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的下人都念及她和李嬷嬷的那层关系，说话的时候，多少带着些恭维，也就那些暗卫她平时接触不到。
所以，这么一段时间下来，她还真把自己当作在府内有一定地位的人。
现在几个新来的丫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口气，她哪里能咽下去？
红儿不改面色：“但凡你说话拘谨一些，我们都会帮你，一开口就把自己身段拉高，不知道还以为你是白府的主子！”
“你们几个贱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让表婶婶把你们卖进窑子里！”
江淮的青楼，可是人间烈狱。
在这里，女人最怕的就是被卖进那种地方，多数是进去一两个月就会丧命，除非有聪明又有保命的手段。
“你算什么东西？！”嘹亮的声音从主院内传出。
丫鬟原本还一脸傲气，听到这声音整个人仿佛蔫了，低垂着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姐。”几个丫鬟朝云芷唤了声。
“进来吧，偏房脏了，还要你们打扫一番才能入住，莫要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是！”
应声后，几人便不再理会那名丫鬟，抬步往主院走去。
烈阳高照，丫鬟圆儿盯着满地散落的东西，胸口气的憋疼，习惯了被人恭维着的感觉，再遇见这些和她对着干的人，完全适应不了。
狠瞪了眼不远处的院子，她抱起地上一些杂物，费力的离开。
进了主院，红儿便开口说道：“小姐，之前在王府内，我也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下人！”
刚说完，蓝儿便戳了戳她的手，低声道：“红儿姐，小姐现在记性不好，未必还记得清楚。”
“没事，勉强还记得一些，嚣张的也不是没有，之前跟着那位玉姑娘的丫鬟，不就也很嚣张么？”
她记得玉霜儿，潜意识中也知道那是个不讨喜的人，只不过具体发生过什么却比较模糊。
红儿又道：“这丫鬟还浓妆艳抹，一点也不审时度势！仿佛这白府她是主子似的，小姐，要不……”
“初来江淮，还是先别制造麻烦了，她是李嬷嬷带来的人，那位嬷嬷又深得阿翊信任，在没必要的情况下弄出事情，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盯紧些她便好，必要之时再出手教训，也能有理有据！”
听她这么说，红儿便不反驳，垂眸应声：“小姐说的是。”
想了想，云芷又问道：“对了，那女人住在哪？”
她说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峄城遇到的女人，现在到了江淮，就等这女人联络此处的血香木，对皇都传递消息了，到时候，寻到血香木所在，也就是取其性命之时。
“和洛小姐住在一起，原本我们几个商量着要不留一个人在洛小姐身边照顾着，顺便监视，但是洛小姐说不用，小姐您看……”
血香木的消息流通，不亚于青鬼司的暗阁，甚至要更胜一筹，说不定这个女人对她身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让红儿她们去服侍洛盈盈，的确过于突兀，怕是会引起怀疑，起防备心，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自然。
洛盈盈年纪小，看着也单纯，那个女人，不会有太大的提防心。
想完这些，云芷才低声道：“随她去吧，她心里也有数，你们先把偏房整理一下好好休息，既然来了江淮，之后要做的事情会有很多。”
“是。”几人同时应了声，转身往偏房走去，但没走几步，蓝儿就折返了回来，脸色犹豫着，欲言又止：“小姐，您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情况么？”
“嗯？”云芷抬起杏眸，清澈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从盐城到现在，各种事情就没有停止过，再者医者自医准确性并不高，所以她如今记性变差的原因，其实还未曾找到。
“原来小姐您还不知道吗？您之所以记忆力退化，是因为心肌受损，造成的供血不足，一旦头部缺血，就会锥疼，从而导致您会瞬时失忆！”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自己，其实还没往这方面想过，又或者想过，但是忘记了。
她记得脑供血和心肌受损这种情况，也只跟周亦提及过，这个旧时代，并没有这种说辞。
“都是之前堂主教我的，只不过，小姐您的情况，目前似乎没有根治的办法！奴婢害怕，之后您的情况会逐渐加重，不单单是忘记了殿下，还会忘记一些其余重要的人和事。”
这些话，之前她就想说了，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和机会。
云芷袖中手指微蜷，长睫微垂掩盖眸底的繁重情绪。
的确，心肌受损，现在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将她根治，因为伤及的是心脉与脑干相连的神经组织，这需要动手术才能彻底的治愈。
“……”
如果不控制这种情况，她随时可能再发作。
也正如蓝儿所言，如果情况一直恶化，会不会忘记其余重要的人或事情，很难说。
“小姐，您……”蓝儿看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一颗心都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