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芷站在门外，回想起父亲和张弛说的那番话，心里愈来愈沉重。
那种感觉，就像是受了挫，在好不容易看开了一点后，却忽然发现，原来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你找我？”凌夜急匆匆的迈步而来，脸上不见平日里的笑容，反而显得格外凝重，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有事想问你！”
“你要问的事情先别着急，我这里有两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你打算先听哪个？”
云芷微微一愣，光是看着凌夜的神色，她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想了一下，才道：“反正都要听，你直接说吧！”
“好。第一个坏消息，上卿大人私通敌国细作，以叛国之罪抄家，并处以满门抄斩！”
“……”听到这则消息，云芷心里仿佛被浇了一盆冰水，整颗鲜活的心脏顿然变得极为冰冷，她红.唇一阵轻颤，有些后知后觉：“这怎么可能？朝堂之上，上卿大人是最不可能……”
话说一半，云芷似乎明白了什么，“是冲我来的？”
不久前，她还在顾虑皇帝会不会因为利用凤兄来对付她，没想到竟真的这么做了！而且一来便是狠得，凤伯伯在朝中的地位也算举足轻重了，没想到皇帝下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灭门，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为了一个她手中的京其堂，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简直令人发指！这皇帝，现在就跟疯了一样！
“没错！就是冲你来的！接下来是好消息……凤舒带二老顺利逃出了皇都，只不过眼下行踪不明，皇帝派人一直追逐，也不知现在是否追上，得想办法派人支援！”
目前还没被抓到，勉强算是一个好消息，云芷浅松了口气，又道：“还有一个坏消息呢？”
这次，凌夜没有立即告诉她，反问她：“你做好准备听了么？”
“嗯？”
“和白翊有关坏消息。”
“……”默然片刻，她红.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应该没有比他变成现在这样，更坏的消息了吧？”
凌夜语调轻缓，不带丝毫的情绪：“他死了。”
“噗嗤。”云芷笑了声，“你觉得自己很幽默？再不济他也是琼国战王，谁有本事要了他的命？”
“灵堂已经在宫中设立，翊王府封府，暗卫与下人皆被遣散。”
她的笑在这一刻凝固了，料想到诸多与白翊再次碰面时的可能性，但她完全没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得到他的消息。
红.唇一阵轻颤，她呼吸声变得紊乱了起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直到这一刻，内心里还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她，消息一定是假的，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死？
云芷甚至根本想不出他死亡的方式是怎样的！
凌夜不说话，反而让她情绪更加的激动，那颗藏在胸口的心脏，仿佛随时都能跳出来，渐渐地她的声音变得沙哑，脸色逐渐苍白：“你告诉我啊！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仅仅一句他死了，宫里设立灵堂，便要她相信吗？
明明她才刚知道白翊赶她走兴许是有一些苦衷的，凌夜却给她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狠狠的压在她的胸口，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就连那双杏眸也充满了血丝，她的情绪，在尽可能的压制，却又显得勉勉强强。
“这个答案，我给不了你，但你若不信我，便亲自问夜枭吧！采购药材的时候，偶然遇见他，这些事，都出自他口，如今人就在外边，你要想听他再说一遍，我让他过来告诉你！”
云芷咬唇，提着裙摆，转身往外走去，绕过凌柒院外的石拱门，果真看到了一身素净青衣的夜枭站在门口，背着一个行囊，里边装的似乎都是一些画卷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夜枭穿着一身黑，如今换了衣服，加上憔悴的面容，云芷差点没认出来。
还没等云芷开口问，夜枭便屈膝跪地：“王妃，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你又没做错什么！”
这一刻，云芷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五个字，更加难受，他明明什么都还没说，却又想是什么都说了。
“属下替王爷给您道歉！自那日王爷进宫再回复后，就变得难以自控，在他消失之前，甚至时常会忘记自己是谁，皇陵之事，绝非王爷本意，他怕王妃继续留在他的身边，终有一日会被危及。”
云芷紧抿着唇，冰凉的泪珠已经从眼角滑落，“我是医士，他若是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帮他！明明可以一起面对的事情，为什么要将我推开。”
拱门后，凌夜倚靠着身子看着眼前这一幕，摇头一声轻叹。
她现在的样子，的确令人心疼，但是有些真相，不可能隐瞒她一辈子。
“王爷清楚的知道，皇上对王妃的图谋，他怕您继续留下，一年前的事情会重演，而作为统领万军之人，他又不能自私的与您私奔，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在封府之前，属下将王爷为王妃所绘的画像都拿出来了，其中有一张画纸，尤为特殊，上方不是王妃的画像，是王爷用血，一直重复书写的两个字，写满了整张纸，请王妃过目！”
说着，他已经将包裹从身上解下来，准确的取出一封边缘带着黑红颜色的画卷，双手呈给云芷。
血，还没干透的时候，是红色的，干投了之后，是黑红色的。
而颜料，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褪色。
那画卷上所染得，的确是血！
将手伸出了一些，她僵在半空中，又想缩回手，她不敢看，也不敢想，白翊用血写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可一想到，这血书是白翊最后留下的东西，她还是伸出手去，将那封染血的画卷接过手，颤抖的打开。
长长的画卷上，写满了字。
在看清是什么后，她心狠狠一抽，手臂一阵抖颤，画卷掉落在地面上。
“滴答！”一珠冰凉的眼泪滴落而下，掉在画卷上，瞬间将其中一字晕染花了。
云芷趔趄的后退了一步，不敢再看画卷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