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汐醒来时,外面已经挂上了灯笼。
整个殿宇空荡荡的,寂静非常。
她披衣下床,看到内暖阁亮着灯,隐约间有滚水的声音传来。
暖阁一角,安公公坐在打瞌睡,脚边的炉灶上,小铜壶的水烧到滚开。
凌汐用布包了小铜壶,拎下来。
许是没了动静,安公公惊醒的醒来。
见到她,连忙起身:“姑娘醒了,感觉怎么样了?”
“还好,不碰不疼,陛下呢?”
“还在批折子呢。”安公公努了努嘴,示意亮着灯的暖阁。
凌汐踮着脚尖进去。
安公公揉揉眼睛,端着小铜壶和茶杯茶盏跟在后面。
辰千折披着衣服,歪在案暖阁的绒垫上,拿着奏章的眉头几乎拧成了疙瘩。
见到两人进来,放下折子,整个人更放松了些。
“睡醒了?伤口如何?”
“还好,不是致命伤,不要紧……”
“那个,陛下,咳咳,”安公公重重咳嗽了两声,虚弱道:“陛下,我这年纪大了,骨头老,不能熬夜了,今晚上想早些休息……”
辰千折挑了挑眉,看他的眼神很微妙。
安公公佯装眼瞎看不到,不接暴君眼神:“凌姑娘,能不能麻烦你今晚上陪陛下阅奏章?”
“阿翁……”辰千折有些无奈的轻笑。
“咳咳咳,陛下,老奴这身体真不行了,得休息休息……凌姑娘,您看,这个?”
安公公端着茶具,一脸的哀求,可怜兮兮的看着凌汐。
好像凌汐要是不答应,他下一秒就会猝死一样。
凌汐也爽快:阿翁,来,给我吧,端茶倒水什么的,我还是可以的。”
“有劳姑娘了,哦,对了,这里有准备好的茶点,陛下不爱吃太甜腻的,姑娘看着若是爱吃就吃,不爱吃就让御膳房送就好……”
安公公碎碎念的叮嘱些琐碎事,佝着腰背退出去,还贴心的关上了屋门。
但是一转身,腰背瞬间挺直了。
“今晚这月色不错,陛下,老奴也就帮你到这了。”
凌汐将茶盏放好,挑了些茶叶,倒上了滚水,将茶盏推到了辰千折面前。
“喝茶。”
“你当真是……”辰千折看着茶盏,咬唇:“没学过泡茶吗?”
“……泡茶还用学?”凌汐一怔。
难道她做的哪不对吗?
“不就是放茶叶,用开水泡……难道还有什么花样不成?”
“你果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辰千折断过茶盏,茶盖压住上面的浮叶:“不过,这样也挺好,简简单单的。”
“你说的那些是……什么洗茶过茶什么的吧?”凌汐明白他的梗是什么了,不屑道:“这华夏文明传承了五千年,能流传下来的都是精华,有些人讲礼仪,茶道养生,但是对于普通人来说,茶水润喉解渴就够了。”
她呵呵的眯眼笑:“我就是那个普通人。”
辰千折笑了笑,喝了一口茶:“还没问,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社畜!”
“?什么?”
“就是打工人,给资本打工……你这样的资本!”
辰千折笑意更深:“那你现在也是资本了?”
“我不算,我和你可不一样,”凌汐断了几碟子小点心过来,将奏章往一块堆了堆,与暴君对面而坐,“我现在还是打工人,为你打工,挣饭吃!”
“……怎么还,替我打工了?”辰千折敛下目光,转动着茶盏,用一种很是云淡风轻的语调:“你如今是我未来的皇后,未来的一国之母,怎么不算资本呢?”
“不不不,咱们不一样,”凌汐嘴巴里塞了一口糕点,很认真的分析:“你是掌管钱财的资本,我就算做了皇后,也是每个月从你手里拿工资的打工人,而你以后要娶的那些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那就是我的同事,同事间争宠踩踏也是打工人必经的一环……”
辰千折听的直皱眉头,似乎很迷茫,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清澈的疑惑。
凌汐解释:“我的意思是说,我如果是资本的话,那就是我掌控别人生死,但我不是啊,我以后要和你无数的后宫争斗争宠,上位了有饭吃,下线了,那就直接下线了,死无全尸都可能。”
辰千折显然还没明白这个比喻。
但他想了想,试探着问道:“你这是在告诉我……以后为了你,不要纳妃是不是?”
凌汐一脸嫌弃:“……你这阅读理解差评啊!”
“??”
“算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再说你也听不懂。”凌汐懒得再解释了,专心低头吃东西。
“我懂,你的意思就是说,我娶你为后,就终生只娶你一个,再也不娶别的女人!”辰千折的解释有些着急。
凌汐淡淡抬眸:“好吧,算你做对了一小题的阅读理解,但又怎么样呢?你是皇上,注定了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你的身边什么都可能缺,就唯独不缺女人……”
“缺不缺是一回事,娶不娶是另外一回事,我可以为了你不娶别的女人,真的。”
辰千折微微倾身,眸光深冽,一字一顿。
“我们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只有你!”
凌汐看着他,嘴巴里的糖果瞬间都不甜了。
【暴君这是……什么眼神?】
辰千折的心“咯噔”一下:……怎么又开始写小作文了?
【他说这话的表情怎么有点不对劲?】
-我哪不对了?
【还一生一世一双人,骗鬼鬼都不信!!】
-……
【身为帝王,怎么可能只娶一个女人?你当我历史是白修的吗?】
-!!
【再说了,你敢真娶,我也不敢真嫁啊!我可不想一辈子的昭华,都毁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宫城里!】
-??
【外面的世界鸟语花香,帅哥哥那么多,我怎么能吊死在你这一棵歪脖树上!】
“芸雾凇!”辰千折突然重重的,用力摔了茶盏。
“啊?”
突如其来的一幕,震的凌汐不知所措:“云,云,云什么?”
“……”
辰千折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咬紧了后槽牙。
【好端端的,怎么说神经就神经了?】
-你说谁神经呢!
【突然间吹胡子瞪眼吓我一跳!】
【那个云什么的是什么鬼东西?!】
【是糕点名吗?难道是云层糕?】
【要不,是哪个……相好的名字?】
-什么相好?
-我哪来的相好!?
-我要是有相好,上次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