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爷仔细探查一番向南飞的状态,说道:“你身上的灵力波动我是感应不到,但应该是我境界的问题,你突破境界的灵力波动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平息。最主要的是,从“碎”了一地到重新汇集成一体,你身上那种‘道’的波动,短时间内肯定无法消散。对于此,我也不能再帮到你什么。你在地球多修行一段时间,要将境界完全稳固,将气息完全收敛,等你自己感觉完全没有问题的时候,再回去蛮荒。”
向南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连忙点头道:“好,稳定境界和收敛气息确实是大事,不然被先天生灵围攻就麻烦了。等回到蛮荒后,咱们一起去大杀四方,到时专盯着先天生灵搞事,把它们都串成烤串。等我彻底搞定先天生灵后,到时候你也在蛮荒突破化神...”
龟爷摇摇头,微笑着轻声说道:“傻小子啊,我老了!我活了一万多年,活得太久,早就该死了,神魂也早该消散了。最近这些年,我在寻常时候也会进入龟息状态,是因为我的神魂很不稳,一不小心就会消散。而且,我也累了,以后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向南飞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他天真地想认为这只是龟爷在开玩笑。他连忙说道:“龟爷,您别开玩笑了,您是和玄武印浑然一体的,怎么会...”
龟爷叹气说道:“神魂,会疲惫,自然就会老。神魂会降生,也会散去。这么些年,你很好,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看到你成功突破化神,我很开心,能看到我的努力没有白费,这让我很欣慰。但是我想要歇一歇了,人族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龟爷,您别啊!”向南飞恐慌了起来。
“唉...”龟爷有些心疼的看着向南飞,他说道:“以后,就剩你一个人,辛苦你了。”
龟爷十分知道独自扛着重担,是多么的艰难。他独自扛了数千上万年,曾经就有无数次想放弃。
向南飞身边看似有很多人,但能真正与他一起扛起这个重担,能为他分担心理压力的,其实一直以来只有龟爷一个。
只是,龟爷很老了,神魂早就衰老不堪,一直在崩溃消散的边缘。
说完此话,龟爷像是散去了最后的那口气,神魂的烛火开始慢慢熄灭。他的身形突然一滞,开始向下跌落。
向南飞连忙用手接住龟爷的身躯,他颤抖着声音不能自已,“龟爷!龟爷...”
龟爷虚弱的躺在向南飞掌心说道:“玄武印你已经能完全操控,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留下的,就给你留下这一身龟甲做念想...吧...”
语音未落,龟爷的眼睛逐渐黯淡,他的肉躯如荧光般寸寸消散。很快,就只剩下一个干枯如岩石般的龟壳,龟壳空荡荡的,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龟爷...”
向南飞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像是崩塌的堤岸。
“啪嗒啪嗒...”
大滴大滴的泪珠砸在龟甲上,溅起一片水花。
我本以为我长大后就再也不会哭了,我本以为我成神后就再也不会哭了。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会像个孩子一样眼泪流个不停。停住啊,眼泪停住啊!
向南飞抱着龟甲孤零零地蹲坐在沙丘上,眼泪将捧在手里的龟甲全部浸湿。
他知道,龟爷这次是真的离开了,再也不会回来。
以后,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天色慢慢黯淡下来,没有月亮,但有星星满头,夜晚的荒漠漆黑如墨。
一个伤心的人,蹲坐在沙丘上,手捧着龟甲,望着满天繁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祖宗是最有智慧的,将逝去的人比作为星星,真是再好不过。
夜晚,是最容易孤单和思念亲人的时候。如果你刚好在旷野,只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他们一直都在,并未逝去,而是在夜晚的空中静静地看着我们。
这一夜过得很快,在向南飞还在恍惚时,东方渐渐亮起了微光,满天的繁星也一颗一颗逐渐隐去。
他不知道哪一颗才是寄托着龟爷的那颗星辰,或许是东方最后那一颗吧,它也留恋着自己,不愿就此离去。
“轰隆隆...”
一架军用直升机,乘着熹微晨光从东方呼啸而至,李浩然带着数人索降在一旁的沙丘上。
最开始迟迟不见向南飞,李浩然也着实为向南飞担心了许久。后来卫星观察到向南飞后,他便稍稍放心下来,在基地等着向南飞回来。
但等了半夜也不见人回来,打电话也是不在服务区,实在等不及的李浩然便乘坐直升机连夜赶来。
在当面看到向南飞后,李浩然喜形于色,才真正的安心了。他跨着大步走来,走到近前时,他发觉向南飞神情不对,并且手里郑重的捧着一个龟壳。
李浩然是见过龟爷的,并且对龟爷的印象很深,他心中有一些猜测,但又不敢相信。他轻声问道:“龟爷呢?”
见有人来,向南飞便清醒了过来。他平复一下心境,将龟甲小心收进怀里,平静地说道:“龟爷仙去了。”
沙漠似乎瞬间变得空空荡荡的,直升机的轰鸣也似乎响在世界之外。
半晌后,李浩然长叹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以他的年龄,自然也经历过很多的生死,也知道很多时候语言反而是无用且多余的,他只是用手拍了拍向南飞的肩膀。
通过这一拍他才发现,向南飞的身躯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拍上去如若无物,但是又真实存在,似乎没有什么温度,但感觉上又确实是温热的。
他内心惊诧,再仔细观察向南飞相貌,外形上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又感觉向南飞与之前完全不一样。但至于哪里不一样,他又实在说不上来。
如果他能知道向南飞渡劫时的感受,两人肯定会在这方面有所共鸣。
其实这类似于“道”,“道”是无法说出来,也无法用文字和言语表明的。说出来,便也不是“道”了。
自己感受到的是什么,便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