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明烨的车,他就一踩油门,回了明氏,把我往办公室一放,然后接着忙他自己的事了。
我真的是服了他了。
当然等到宏辉验厂结束,高志新的电话也跟了过来。
他很着急:“阿音,你现在在哪儿?”
我不甚在意地问他:“怎么了?验厂出问题了吗?”
“没有,这边很顺利,就是我一回来没看到你,很着急,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好一出深情款款啊,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我们两人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当然他们不会想到是死敌,这种语气也不是对仇人说的。
我也装作很忙的样子,把桌子上的文件翻的“哗啦啦”响,然后跟他说:“我的上司打电话叫我回来,有一些急事要处理,是关于你们的单子的,所以没来得及跟你多说,只要验厂没问题就行,你好好招待明氏的质检人员吧。”
高志新情切地说:“本来以为我们今天好不容易见面,一定要好好聊聊,我餐厅都订好了,可是……。”
我冷笑,心里万虫钻心,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恶心他。
挂了电话,忍不住把拟好的订单合同拿出来,一遍遍的看,这每一张纸上,每一个字,都是我将要凌迟高志新的刀,容不得疏乎。
只要验厂没问题,他就要在上面签字,然后把自己的性命押给我。
八月的娇阳依然如火,从半开的百叶窗里透进来,在地上洒下一块白的光。
外面是一个炎热的天,而里面空调开的很足,冻的我手脚冰冷,心更是寒的要命。
我以前一直认为人不管是从坏变好,还是从好变坏,总要一个过程,要一点点把自己的性情改了才会换成另一个人,原来不是这样的。
致命的伤只要一次,就可以换掉整个人生,改掉人的性情,也可以一夜之间由软弱善良成为心狠手辣。
这天晚上下班,我去外面打包了一些明烨爱吃的饭菜,回到总裁层的时候,大多数员工都已经下班了,秘书室还有两个在,看到我,笑着点了下头。
我进明烨的办公室一直有特权,秘书从来没有拦过,这一点也是让我感慨的地方,他真的给我太多,如果有一天失去了,我该如何自处呢?
他的办公室更冷,跟冰窖似的,一进门我就打了一个寒颤。
明烨抬头看我,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知道你忙,所以是专门来送盒饭的。”拎着袋子放在桌子上回他,忍不住抱抱双臂。
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把自己的西装披在我身上说:“这才有女朋友的样子嘛。”
看他的样子心情很好,也忍不住问道:“一切都还顺利吧,看你挺开心的。”
他已经动手去抓饭盒:“工作永远都是那样,说不上开心不开心,反正是要赚钱嘛,但是女朋友来看我,我就会很开心。”
这些甜言蜜语对我是致命的,或许是我现在对明烨已经没有免疫力,随便他说一句什么都能改变我的心情。
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如此优秀,伤他真的不是我本意。
吃饭的时候两人难免又聊到宏辉,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但是还是说了起来。
“质检部已经回来了,他们那边好像没有问题。”我轻声说。
明烨挑挑眉说:“才第一天,这种事情原则上说,是要三天才能有结论,不过我知道他们能过。”
我不解地看着他,没敢往下问。
他抬眼看我,眼神有些古怪地问:“奇怪吗?”
“有点吧,才第一天你就知道后面的结果了,你莫非是神算子?”我看着他,话里掺了玩笑。
明烨却“哈哈”笑了起来,点了一下我的头说:“你呀,就是一傻妞,你想啊,他们宏辉也不是一个小企业,既是处心积虑的参与这个项目,怎么可能连表面工程都过不了?再说了,还有那个高志新,他上窜下跳了这么久,就算是有点不是,也能搞定质检部的人,你可千万别以为他只跟你一个人套近乎,你去问问老严,他私下里给了多少好处。”
我天,摊上这样的老大,都不知道是好是坏,他是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装了自己的眼睛,什么都一清二楚,连严经理都不放过,还真是让我慌恐。
不过无论如何,宏辉的事情还是定了下来。
他们全部合格,产品可以采购上线。
签合同的那天,我紧张要死,浑身都在冒汗,连手都是抖的,生怕高志新看出里面的问题。
是老严跟我一起去的,他悠闲地坐着喝茶,语调平谈地说:“小朱啊,你坐下来,紧张什么啊,咱们是甲方,该紧张的是他们?”
我脸色肯定不太好,连笑都是生硬的,还要找理由说:“我可能是第一次签这样重要的文件,所以有点不适应。”
他不动声色地说:“怎么可能,你之前在赤弯仓库可是一把手,哪一次出货不要你签字的,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动辙好几亿啊。”
如冰灌顶,我从头凉到脚底,心虚地看老严,他却只低头喝茶,好像刚才什么话也没说似的。
我闭眼舒了一口气,坐在离他不远的位置,脑子里千头万绪,更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人。
他对我的事知道的太多了,多到有很多我都不知道,这样一个人在身边,如果他是帮我的,目的是好的,我受益匪浅,可如果他是另有目的的,我真的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高志新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平静下来。
果然跟老严说的一样,双方都很客气,互相简单交流意见后,就把合同摊开来看。
宏辉也不是来一个人,陪同高志新的是他们的副总,那人应该跟老严比较熟,所以两人说话都很随意。
不得不说,真正到工作上,高志新还是很认真的,他一页页把合同看过,很慢,我估计连标点符号都不会漏掉。
看完一遍,还要回头复合,这个过程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
我紧张的要死,手在桌子下面握了松开,松了再握住,眼睛看着高志新,又怕盯久了他起疑,只好端起茶杯去喝水。
根本不是滋味,整个心都悬了起来。
如果此合同不成,我们将要重新拟订,那么必然是要归避掉这份里的漏洞,而我的计划也会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