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色彩是什么模样?谁知道呢。
一切的色彩终究会回到白色或者黑色之中,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这是这个世界已经规定好的规则,色彩的源便是白与黑,一直都是如此。
普罗斯佩握着那一把长枪,现在,长枪正在被逐渐推出时钟之外,那卡顿的齿轮再一次开始转动,将指针朝着逆流的时间转动,普罗斯佩站在晚钟城堡之中,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第几层了,她不知道,她也猜不到,在长枪卡入到时钟的时候,四周的景色都因为重叠的时间而混乱,在这重叠的色彩之中,时间仿佛都具备的实质。
真正意义上的实质。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所以,说那个男人对于,一切很重要。”普罗斯佩看着那不断转动的齿轮,她无法讲这些齿轮阻止,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其实大差不差,这已经固定的走向是没有办法被改写的,或者说,哪怕她真的改变了某一个部分,结果都是必然的。
『在重叠的空间之中,单一时间可以重复叠加——逆向时间流动时,所有物理定律会呈现完美对称状态,使“过去“与“未来“失去定义』
这一个时间的悖论被收回到了折叠的纸张之中,在那时钟的齿轮咔嚓响动之后,存在于‘这里’的东西消失不见,那些黑色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至少在现在,普罗斯佩找不到祂的痕迹,她松开手,让一切重新折叠起来。
不远处的肉烛轻微摇晃,那温和的光泽包裹了每一位惊慌的人们。
天空之中的星辰好像也明亮了一点,那一点明亮如同庇佑一般落下,它在肉烛的色彩之中点缀上一抹白色,那一种安全感再一次流淌出来。
这才是肉烛应该有的模样。
那被推开的门之外,雾气毫不客气地涌入,在得到了‘邀请’之后,这些本应该被建筑物隔绝在外的雾气已经渗进了门中,还好,肉烛的光辉依旧包裹着每一个人,在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人是安全的……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呓语的声音在雾中呢喃,那些存在于雾中的东西似乎很久没有品尝过美味了,它们试图用呓语本身来劝诱那些被庇护的人,但是,在这一缕光泽之下,在肉烛的光泽包裹之中,这些呓语终究还是被隔断在了那小小的区域之外。
慌张的人们朝着肉烛靠近了一点,一些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做着祈祷的动作,那些最开始离开了肉烛范围,逃去了别的地方的人,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果。
而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人们终于将目光落在的普罗斯佩的身上。
“……您,您是白旗帜的人吗?”一个男人询问道,“或者守烛人?或者别的什么……您能够保护我们的,对吗?我可以付出您需要的报酬。”
“不。”普罗斯佩拒绝了这个提案,“这个,肉烛足以庇佑,你们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种怪异的断句让男人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但他刚才看见过,他看见过普罗斯佩手中的长枪,还有那些超出了普通人认知的力量,那是一位‘觐见天使’的人,在普通人的认知之中,这种拥有超出常理的力量的,都是白旗帜的人,或者是什么官方的人。
按理来说,只需要付出足够的报酬,这些人就能够庇佑他们。
——理应如此才对。
而这一份理应如此在普罗斯佩的身上并不适用。
“你们,需要把,尸体处理好。”
普罗斯佩的目光穿过那些人群,落在了那几个死者身上——他们接触到了一点雾气,亦或者是在‘黑色’干涉时间的时候被波及到,他们的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伤痕,基本都是致命的伤势,而没有什么伤痕的,五官都扭曲成了怪异的模样。
这些尸体已经被污染了,需要及时处理掉。
“……我明白。”那个男人停顿了一下,从口袋之中取出了一盒火柴。
怎么处理这些尸体?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点燃,在肉烛的旁边,这样燃烧起来的火焰也会带着神圣的庇佑,让火焰将人的身体烧却,从血与肉到焦炭,再到灰尘,最后只留下了不易燃烧的骨骼,轻而易举地踩断。
普罗斯佩抬起手,那一盏肉烛就这么被她提在手中,她朝着那一片蔓延进来的雾气走出一步,那些雾气就散开了,她又踏出一步,阻拦在她前方的雾气就这么一点点后退,直到她步入到雾气之中,直到新的雾气再一次包裹起来。
这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祂’的痕迹已经完全消失了,祂并不存在于这里,在卡顿时钟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男人,在此时也应该步入到了雾气之中,甚至是别的地方,那几个他,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在不同的时空出现的那个男人,和这一次的信仰失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有找到他,才能够知晓真正的一切。
但这和普罗斯佩没有任何关联。
她已经得到了新的悖论,作为这一次的报酬,接下来,她要去寻找她来卡昂佛尔最主要的目的——那一个名为‘虚荣’的可能性,那一个崭新的道路,如果那一条道路被证明是存在的,并且有迈步的方法,那么……从这样一个完整的道路之中,一定能够得到更加具体的、更加扭曲的悖论。
——拉芙兰,卡昂佛尔,晚钟城堡。
“她……她就这么走了?”一个妇人问道,“她就这么把我们抛弃在这里了?这里……这里现在这么危险!我们该怎么办……”
在这之前,他们能够安稳停留在这个楼层,无非就是因为安全,在建筑物的门和窗户被紧闭的时候,在肉烛的庇佑之中,他们是安全的,然而现在,在某个人将那一扇门打开之后,得到了邀请的雾气流淌到了建筑物之中,他们无法离开肉烛的庇护范围,如果脱离了那些肉烛的光……
信仰失格事件之中的雾气,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听见其中的声音,作为普通人,作为一个不被求知眷顾的人,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听见雾气之中的声音,他们在这些声音之中绝对没有可能保持自己的理智,若是在现在接触到了那些雾气,若是那些雾气之中存在声音,那么……被扭曲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
“把尸体都拖过来!”
几乎是在雾气将普罗斯佩的身躯遮盖住的那个瞬间,男人便吼了出来——这个女孩,这个看起来很小个的女孩并不准备保护他们,那么,现在他们只能够保护自己,那些尸体,那些被雾气侵蚀过亦或者已经死亡的尸体,在此时就是最危险的东西。
在信仰失格之中,谁也不清楚那些尸体到底什么时候回睁开眼睛。
男人一边吼着,一边行动,他划燃一根火柴,点亮了最靠近他的那一具尸体的衣物,确保光亮的范围能尽可能扩大,这些尸体不能够留在这里,这些尸体是真正意义上的隐患,只有将它们全部烧成灰烬,才能够让他感受到一点安全。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行动起来,离那些尸体近的人就帮忙搬运尸体,有的则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雾气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忽然靠近些许,哪怕有着肉烛的庇佑,那些光也不是稳定的,肉烛顶端那摇晃的火焰,让整一个光的包围圈时不时晃荡一下。
一部分的尸体已经被浓雾包裹住了,这些便是不能够接触的部分,那也是目前变量最大的地方,男人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里,至少现在,那些尸体还没有新的变化,他能赌吗?不能,那些尸体也必须烧毁。
随着人们将尸体拖到男人点燃的火焰之中,那肉烛的光芒似乎更加明亮了几分,仿佛是在回应人们的恐惧与祈求,散发出更为坚定的光芒,肉烛火焰跳跃着,光泽又明媚了几分,将周围的雾气推离了一小部分。
“……我们必须把所有的尸体都烧掉,不能让它们留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尖锐,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断,他试着将一小块燃烧的事物朝着那浓雾扔过去,那些火焰在接触到雾气的瞬间就熄灭了……不太好,这就意味着雾气本身正在试着熄灭火焰,雾中确实存在着什么。
但是他们看不见。
一种难闻的味道从燃烧的尸体之中散发出来,那些血与肉被烤焦之后的模样,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接触尸体,也是他们第一次接触一个尸体的燃烧,他们看着和他们一样的构造在火焰之中逐渐变成黑色,噼里啪啦,就是这样子的声音,他们在肉烛的光能够照耀到的地方蜷曲着。
他们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
男人看着火柴盒之中仅剩的火柴,现在还有多少根火柴?并不多,肉烛的光亮温暖他们的思想,这火柴的光亮……这些燃烧了每一具尸体的光亮温暖他们的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