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这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等吃过了江太傅亲自从城西买回来的草莓糖葫芦,日头已经西沉。
小公主临出门前还被丹砂拉着补了口脂,确保每一个头发丝儿都完美无瑕,能代表后宫颜值天花板去外头显摆了。
这才放她去赴宴。
导致苏绵蛮又是整场宴会压轴来的。
皇帝和太子在正首端坐,群臣百官见到小公主进来,都得毕恭毕敬地俯首行礼。
苏绵蛮一眼望去,就连惯会抬杠的柳知知都把头埋得老低。
不说有多诚恳,但估计中午的事把她吓得够呛,一时半会儿不会再生什么幺蛾子了。
苏绵蛮扶着丹砂的手,快步走到座位上,刚要坐下,却听见门口传来了一声清脆稚嫩的声音。
“微臣参见陛下。”
苏绵蛮循声望去,见到一个至多不过十七八岁的白衣少年,自门口缓缓走来。
她抬头时,少年刚好朝着太子行完礼,继而直接略过了她,平静地站在厅堂中央,一动不动。
他一袭白衣干净的一尘不染,头上以一根木头簪子束了个高髻,其余头发都披落在肩膀上。
少年的眉眼疏离,全身上下仿佛都写满了“莫挨老子”这四个字,嘴角紧绷,不苟言笑。
“国师不必多礼,请坐。”
苏帝给足了这位少年天师面子,甚至笑呵呵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自将他迎入自己右首下方的座位上。
丹砂悄悄和苏绵蛮耳语:“喏,那位就是国师,殿下觉得长得怎么样?天下武功唯快不破,需不需要奴婢今晚就动手?”
苏绵蛮:“......这行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这位国师长相有多惊为天人,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长相稚嫩,举止却老成。
身上的白衣更衬得他面色惨淡,举手抬足间拒人千里的气质不似自然流露。
倒是更像演戏。
至于和江太傅一对比——
苏绵蛮:十元三把你配几把。
想到这里,她立马将目光投向座下不远处的江九屿,刚好与他的视线相交汇。
小公主从未有一刻和自己的未婚夫如此有默契过,当即激动地热泪盈眶,用眼神写了一篇八百字的高考作文,洋洋洒洒地表达了自己心里只有他一人的真情实感。
然后她的未婚夫回了她一个疑惑的表情。
鸡同鸭讲。
哦不对。
仙凡有别。
算了。
仙女才不和他一般见识。
小公主瞪了他一眼,悻悻然等着她爹按照流程演讲结束后开始干饭,余光却瞥见那抹死白的影子微动。
那个国师,突然站了起来。
老板敬酒你不喝,老板讲话你啰嗦。
每天一个失业小技巧有。
苏绵蛮肃然起敬,立马挺直了腰板。
想长长见识。
毕竟苏·绵蛮托尔斯泰曾经说过:人生两大乐事,一是看自己不倒霉,二是看别人倒霉。”
苏·绵蛮托尔斯泰又说过:“以上内容都是我瞎编的,禁止抬杠,违者罚款五百。”
只是可惜了,她最期待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她的老爹给足了这个空降下属面子,即便是被他打断了例行发言,也毫无不快。
甚至乐呵呵地问他:“国师有话要说?那国师先说。”
苏绵蛮:“......”
这国师一点也不客气,顺着杆子就上了。
“好,那微臣就简单先讲两句。”
苏绵蛮顿时就有种梦回初高中升旗仪式的感觉。
头皮发麻。
她正等着聆听这尊大神究竟要发表什么高见呢,底下忽然又冲出一道她熟悉的声音:
“且慢。”
原来是她那一生要强心地善良的笨蛋美人老婆啊。
苏绵蛮耍猴儿不怕人多,看热闹不嫌事大。
本来就看国师不顺眼,此刻更是巴不得他们当场打一架。
严谨一点来说——是巴不得江太傅单方面殴打他一顿。
“哦?江太傅也有话要说?”
苏帝为难地在新欢和旧爱中徘徊了一下,看见旧爱拱了拱手,在底下恭敬道:“微臣没有话要说。”
“那江太傅为何要喊停国师?”
“因为微臣觉得,国师也不该有话要说。”
他垂着眸子,看起来低眉顺眼的,话里却夹枪带棍,半点不饶人。
“臣以为,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这点固然重要,可身为臣子,也不能蹬鼻子上脸,越过君上而行。”
“比方说现在,在如此重要的场合中,国师就不当越过陛下,这于礼不合。”
不得不说江九屿阴阳人有一手的。
他短短一段话,就让国师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雪上加霜。
他皱了皱眉,回怼江九屿:“既然江太傅觉得不该在陛下开口之前说话,那江太傅为何又说了那么多?”
江九屿:“因为我是谏官,国师也是吗?”
“......”
笑死,根本不是。
苏绵蛮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并顺便来了一段B-box。
国师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结,他迟疑片刻,方答:“我才入世不久,对这些礼节并没有那么看重。”
“既入了俗世,就该遵守俗世的规矩。”
江九屿是一点情面都不给他留了:“要不然,谈何入世。”
苏绵蛮用手挡住大半张脸,身子往后仰凑近丹砂,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
丹砂两眼放光:“觉得觉得!奴婢觉得还是江太傅做大更合适!”
苏绵蛮:“?”
她扯了扯嘴角,另一只藏在桌子底下的手绕过去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她的大腿。
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依旧坦坦荡荡,不叫人看出她的小动作。
她威胁完丹砂,自然地接了下去:“觉得江太傅声音更好听一些?”
丹砂:“......觉得。”
苏绵蛮和丹砂说话的时候,国师抬起头看看了她们一眼。
眼神中略带警告,好像他已经听见了她们谈话似的。
可她和国师平行坐在第二排,相隔小半厅堂,距离并不算太近。
苏绵蛮心里生疑。
见势头不对,苏帝赶紧出来和稀泥。
他先安抚了旧爱:“罢了罢了,国师确实刚入宫不久,很多礼仪江太傅日后再慢慢教给他吧。”
继而又抬了一把新欢:“国师有话但说无妨,就当这是一场家宴,大家都轻松一点,不必拘谨。”
“那我便讲了。”
国师也不知道是青春叛逆期还是咋地,非要和江九屿作对。
他赶在江太傅之前开了口:
“我要讲的第一句话,大公主苏青媛,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