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天下人与我何干?
苏绵蛮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扭头和丹砂又确认了一遍:“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丹砂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听见了,江太傅把门锁上了。”
生怕苏绵蛮不信,她还特地往外推了推,木门纹丝不动。
“殿下,确实是锁上了。”
苏绵蛮:“……”
如果她有罪,法律会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堂堂一国公主,沦落到饭都没吃饱,还被人锁在了屋里。
“那怎么办?”她目光空洞,脚步虚浮:“我还饿着呢。”
“没事,殿下。”
丹砂一副“我懂你”的表情,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奴婢早有准备。”
她一边胸有成竹地领着苏绵蛮往里走,一边絮絮叨叨地炫耀自己思虑有多周全。
“幸亏奴婢多留了一个心眼,在江太傅拉您起身的那一刻叫人赶紧抄小路把‘草莓’送了进来,不然您今晚肯定吃不到了!”
苏绵蛮满脑子想着白天那车红彤彤的草莓,咽了咽口水,毫无诚意地敷衍:“是是是,对对对,你最棒了。”
“那您先进去慢慢享用吧。”丹砂朝她挤了挤眼睛,拉开门:“奴婢去给您烧点热水。”
苏绵蛮毫无防备,一脚踏进屋子里,扯开窗上的帷幔,怔住了。
下一秒,她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
“啊!!!”
床上睡了个人。
男的,仅仅穿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具体有多薄苏绵蛮也没看清,她一手遮住眼睛,一手胡乱地在空中挥舞:“滚开!滚开!”
可能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床上的人也被吓破了胆,他护住脑袋,狼狈地从床上爬起来,嘴里不住地安抚苏绵蛮:“殿下莫慌!是我啊殿下!殿下看看我,我是柏元!”
苏绵蛮在空中的手僵住了,她还是紧紧地闭着眼睛,试探性地询问:“柏元?”
“是我!是我殿下!”
柏元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不料苏绵蛮手比脑快,条件反射地抽了一巴掌下去。
“啪。”
清脆的一声响,两个人都懵了。
时间仿佛静止了,苏绵蛮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出柏元一脸诧异地捂着脸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气,告诉你自己。
你是公主,稳住人设,不要怂。
于是她颤抖着开了口:“你你你先凑过来的!”
柏元:“……”
“深更半夜的,你来我房间干什么!”苏绵蛮强装镇定:“还穿得这么……伤风败俗!”
她恨铁不成钢:“男孩子家家的穿这么少像什么样子!你们柏家好歹也算江南第一富商,大户人家了,难道没有从小教育男孩子出门在外要保护好自己吗?”
“……”
她清晰地听见柏元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情绪平稳地回答她:“殿下,是丹砂姑娘叫我来的。”
苏绵蛮:“丹砂叫你来关我什么事!你找她去啊!找我干嘛!”
“小殿下。”柏元好心地提醒她:“是丹砂姑娘说您要收我做面首,强行将草民带来这里的。”
苏绵蛮:“……”
她这才理解了“吃草莓”的真正含义。
但是小公主的词典里只有“理不直气也壮”这六个字,她梗着脖子,把脑袋一扬:“哦,那本宫突然改主意了,你回去吧。”
柏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丹砂的大嗓门:“江……江太傅!您怎么来了!”
糟了!
苏绵蛮睁开眼睛,看见距离她不到一米的柏元,脸侧浮现出一个掌印,身体雪白的肌肤上还留着几道她刚刚抓出来的血痕。
看起来又惨又暧昧。
她逢机立断,往大衣柜一指:“躲起来。”
“为什么?”柏元这时候反而不急了,他甚至扯了扯衣襟,故意让胸口的抓痕暴露出来:“殿下与草民你情我愿的,江太傅管得着吗?”
“再说了。”他慢悠悠地往床上一坐,翘起二郎腿,声音里带着一丝媚意:“他要以什么身份管您?”
苏绵蛮瞪着眼睛,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威胁他:“柏元,你不怕死吗?”
“怕,当然怕。”
柏元嘴上说着怕,脸上却出现了笑意。
他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但是殿下别忘了,我是柏家独子,柏家每逢初一十五就会在庙里布施,是江南有名的大善人。若我死在您的房间里,江南的百姓会怎么看?天下人又会怎么看?到时候纵使陛下再疼爱您,他也一定能保地住您吗?”
“你在威胁我?”
苏绵蛮眯了眯眼睛,突然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的时候,会出现一对浅浅的梨涡,在小公主原本明艳的脸上多增添了一分娇俏。
“柏元,你好大的脸。”她俯下身子,挑起他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为什么要让你死在我的房里?你也说了,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到时候我就将你带回京城,提拔柏家做皇商,逼迫他们卖掉你这个儿子。”
“而你入了我公主府,是生是死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情?我将你送给其他的大臣,送给宦官,送给青楼,将你贱卖成小倌,让你每天接待不同的人,回到我府里,你也只能做最下等的活,一天只给一顿饭,一碗水,到时候你生病了,我也不请大夫给你医治。”
“只叫人用草席子一裹,丢到后山去,任风吹,任雨淋,任野狗咬,任你的身上长满虱子,半死不活时,再叫人给你送一碗药,吊着你的命,日复一日地经历这些。”
“我有的是方法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捏住柏元下巴的手指逐渐加大了力气,柏元只觉得下巴生疼,说话都费力:“你就不怕……天下人……”
“天下人与我何干?”
苏绵蛮好似听见了一个笑话,夸张地冷笑了一声:“我苏绵蛮行事,何时需要在意天下人的目光了?”
“再说了。”她端详着他,像端详着一件商品:“你可是柏家‘自愿’送给我的。”
她凑近柏元的耳朵,呵气如兰,语气却如冰窖一般寒冷:
“想和我谈条件,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