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重山言尽于此,却已暗示得十分明显。
封谕装作有些意外的愣了愣。
迟疑了片刻,才十分委婉的拒绝道:
“多谢世伯厚爱,我和瑶儿确实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来看……”
“我们之间,恐怕并无男女之情……所以……”
封谕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苏重山用大笑打断了去,
“哈哈哈哈,无妨无妨,这事暂且不提了,我们先喝酒,喝酒。”
封谕见他故意岔开了话题,也不好揪着不放。
便双手举杯对着苏重山浅笑道:
“世伯,这杯晚辈敬您。”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互相客套闲谈。
转眼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封谕就以不胜酒力为名回到了苏重山安排的客殿。
苏重山笑着目送封谕离开。
方一转过身,就换成了一副恼怒模样。
用力甩了甩衣袖,快步直奔苏亦瑶的寝殿而去。
此刻的苏亦瑶正端坐在铜镜前。
手里握着司城忻送给她的缠丝玉镯,呆呆的凝望着镜中那个倾国倾城却泪眼阑珊的女子。
江南第一美女。
琼华阁大小姐。
在外人看来如此完美的人生,为何她却过得如此不堪??
母亲早亡,父亲把她当做棋子,唯一深爱的男人成为了要挟自己的筹码,不得不嫁给一个冷心冷情的大魔头……
父亲怒气冲冲的脚步声在庭院中响起,才堪堪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才急忙沾了沾脸上的泪水,将那镯子收回了妆奁之中。
“想通了吗?”
苏重山满脸阴翳的推门而入,上来就是一句冷冰冰的质问,
“究竟嫁还是不嫁?!”
“如果我嫁给那个魔头,你就会放了司城忻吗?”
苏亦瑶看着满脸不悦的父亲,又想起那个被他囚禁在地牢中的心爱之人,顿时泪如雨下,
“父亲,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啊!!”
“你为何……为何不能成全了我们?!”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你们私相授受的道理。”
苏重山望着几乎哭成泪人的苏亦瑶,却丝毫不为所动,语气冰冷的继续道,
“司城忻不能放,但我向你保证,会按时给他解药,还会好吃好喝的将他养在阁中……”
“但你若是不听话的话……”
“……好了!!”
“你不用再说了!!”
苏亦瑶见苏重山根本无法动之以情,便立刻止了泪。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换上了一副冷漠面孔。
她曾经以为。
这个男人只是偏疼幼子,并不算是个坏人。
可如今,他却完全不顾念父女之情。
居然利用司城忻的性命来要挟自己,强迫她为那个妾生子铺路。
“我答应你……”
苏亦瑶神色凄然的冷笑了一声。
扶着雕花屏风,脚步踉跄的向内殿走去,
“你可以出去了……”
苏重山见她终于松了口,立刻心中大喜,放软了语气轻哄道:
“瑶儿……”
谁知苏亦瑶此刻根本不想再听他多说一个字。
只是暂停了脚步,头也不回的对他怒吼了一声:
“出去——!”
苏重山瘪了瘪嘴,却没敢发作。
只好讪讪的离开了苏亦瑶的寝殿。
虽然对于女儿的态度很是不满,但他却并不计较这些。
只要他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苏重山心里清楚。
大徒弟司城忻十分聪慧,不但武艺高强,还极有野心。
将来很可能成为儿子苏亦珑掌管琼华阁的潜在威胁。
而苏亦瑶痛恨弟弟和继夫人多年。
若是让她和司城忻结为连理,只怕自己百年之后,他们就会第一个拿苏亦珑来开刀。
这种事情,他决不允许。
所以如今之计,唯有将她们二人暂时屏离琼华阁,帮助儿子先把脚跟站稳才行。
……
苏重山回到寝殿时。
有一个人已经在偏厅等候他很久了。
他听到侍卫的禀告,便连忙整了整衣袍,前往偏厅去见这个可以帮助他成就大事之人。
他推开殿门。
只见房间内站着一个身穿南疆异族装束的男人,连忙抱了抱拳道:
“南疆毒君,久仰大名。”
男人原本背对着门口而站,正看着百宝架上的一个玉雕的童男童女出神。
听到苏重山的声音,立刻转身向他回望过来,恭敬还礼道:
“苏阁主抬爱了,在下南疆毒君欧阳宣。”
苏重山捋了捋胡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男人面容清秀,脸上带着些常年不见阳光的苍白。
一双标准的柳叶眼恰好应了那句媚眼如丝,只不过生在男子脸上却显得过于阴柔了些……
“欧阳公子可是喜欢这玉雕?”
苏重山为人精明,又十分懂得收买人心。
方才看到欧阳宣望着玉雕时的专注眼神,便立刻记在了心上,大方道,
“公子若是喜欢,尽管拿去便是。”
“并非是这玉雕。”
欧阳宣倒也不客气。
又转头看了看那玉雕上挂着的一对婴儿用的小金镯子,微笑道,
“这对金镯好像是我们南疆之物,若是苏阁主肯割爱,我想把它带回南疆去……”
“镯子的价钱……可以从我的酬劳里扣除。”
他方才看到这镯子上的刻印,就知道是南疆已故的大巫师亲手打造的。
特别是给刚出生的婴孩戴在身上上,具有驱邪避凶的作用。
一共只有三对,十分难得。
普通中原人却鲜少有人懂得这镯子的价值,如今竟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玉雕做了装饰。
“不必不必,哈哈哈哈。”
苏重山大笑着将那对金镯子从玉雕上取下,放到欧阳宣手里,
“一对金镯而已,公子既然喜欢,拿去便是。”
欧阳宣心中暗喜,连忙双手接了。
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越发多了几分客气道:
“多谢苏阁主。”
“那我们就言归正传?”
苏重山感觉用这么一个小东西就收买了南疆毒君,心里也十分满意,转身将欧阳宣让到内殿,一同坐在红木桌前。
这才压低了嗓音询问道:
“我要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