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晓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只是隔着窗户看,外面应该还是白天。
坐在床上醒了醒神,宁晓才发现昨晚被损坏的房门已经修复了。轻轻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宁晓没在院子里见到师父。
宁晓走向师父的房间,心中暗暗祈祷师父已经恢复原样。
在玄正老道的房间里,宁晓见到了他。那身朴素的道袍整齐的穿在身上,头上发髻也端正立起,面容平和,略带歉意。
“正阴你醒了?”玄正老道声音有些沙哑,宁晓从中感受到了疲惫。“昨晚、昨晚是为师对不住你,没能抑制自己。”
看这架势,应该是真师父无疑了。
“师父,徒儿睡了一觉,身体已经无甚大碍,”说到这里,宁晓抬头看着玄正老道,声音诚恳:“只是希望师父能坦言相告,玄正玄偏,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师父。”
“不然、不然徒弟害怕哪一天就会死于非命。”
玄正老道面容一僵,涩然道:“玄正玄偏,本来就是同一人。只是玄正在先,玄偏诞生至今,才不过十年。”
“那玄偏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呢?若是师父还要隐瞒徒弟,那就请师父每日傍晚将徒弟送到山下,白天再接徒弟回山。”
宁晓语气有些冲,追问到,昨晚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心中有不平。这一年相处下来,他也知道,玄正老道『性』子软,典型的老实人“好欺负”。不『逼』一『逼』他,宁晓怕是什么都别想知道。
“呃……,为师本想将这隐秘带进黄泉,今遭出了事,瞒也是瞒不住了。”
“你也知当年为师突遇灭门之祸,侥幸逃出升天。之后便在这南赡部洲游『荡』,无所事事,恍若行尸走肉……”玄正老道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那个他人生最黑暗无助的时代。
“只要一闭眼,我就能看到师父师兄他们惨死的样子。说我抛弃了他们,说我是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之人,连仇都未替他们报。”
“可我明明记得,是他们将我送走,还叫我好好活着,不要去寻仇,安心传承道统。”
“我知道我的道心『乱』了……”
“困扰于此,我便将主意打到了门中的一式‘分神斩念’法中,以期求得解脱。”
……
分神斩念法,是苍木派中的木通祖师自创而成。其方法大体是将自身元神一分为二,寄托于法宝之中,可以当做第二元神使用。当然,若是本尊死亡,分神自然消去。
玄正老道将主意打到上面之后,开始寻求晋升元神的办法,要说速成,魔道最是适合。病急『乱』投医的玄正也就行了魔道之事,强提修为化出元神。
再然后便是玄偏的诞生了,强提元神,根基不稳的玄正使那分神斩念,斩出了自身心魔。尴尬的是自身第二元神的寄托法宝竟然承受不住,直接炸开了。
当时苍木派被攻得突然,仓促之间玄正也没带出传承法宝——苍木剑,初代掌门苍木仙人遗留的法宝。玄正身上就一柄师父传下的法宝仙剑,质地勉强过得去,自然算不上好宝贝,可以说一穷二白。
玄正老道很难受,斩的元神没地方放,只能自己收起来,强行压制他。虽然效果立竿见影,但是还是埋下了隐患,玄正玄偏同体同源,玄偏自然在慢慢汲取玄正的法力壮大自身。
从最初的七三开,到现在越来越接近到五五开,玄正压制得也渐渐力不从心,那玄偏也时不时的跑出来作怪。因此,在宁晓拜师之后,玄正才想到白天全力压制玄偏教导宁晓,夜里放松压制,让玄偏“透气”。
不过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玄偏愈发强大,破开了玄正老道的禁制,才有了昨晚宁晓遇到玄偏。
……
宁晓一直认为,玄正师父除了平日里脾气有些突变之外,还算是一个挺靠谱的人。但是到现在,宁晓才发现自己错了,这人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往死里坑,还不带管埋的。
当年要是熬过心魔这一关,别的不说,道行大进是肯定的,虽不到元神,但胜在步子稳,根基扎实。
偏偏要钻牛角尖,先强升元神,后分神寄物,还失败了。不仅根基虚浮,寿元也被他挥霍的所剩无几。
现在倒好,不仅坑了自己,连徒弟也差点被坑死。
“哈哈,”玄正干巴巴的笑着:“所幸这玄偏心智不全,没对你痛下杀手,不然为师真是无颜面对各位祖师了。”
宁晓听完了玄正师父的故事,心中权衡利弊,自己才刚刚踏上修仙之路,肯定是不能离开师父教导的。
但是留在师父身边,保不齐哪天玄偏跑出来随手就把他给捏死了。昨晚玄偏看食物的眼神,宁晓不敢忘记。
“师父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宁晓一脸纠结:“要不?你和那玄偏讲讲道理,让他也认我当徒弟?”
“咳咳,”玄正师父有些尴尬“当年为师在斩出他时,不仅将心魔斩了过去,还把自身的一些邪念也一并斩了,因此他好像不太好说话。”
宁晓扶额,看来还得自己跟他说了。“那师父有办法让他出现,而不占据你的身体么?”
“这个……且容为师想想,”玄正师父沉『吟』了一阵:“哦,有了,且看为师妙法。”说着手中出现了一面镜子,手掐法诀,再一指镜子,镜子里面就出现了一个面带狂傲的玄正老道,可不就是玄偏么?
而玄偏一被唤出,就指着玄正大骂:“玄正牛鼻子,怎么?舍得让本座出来见世面了?”玄偏诞生也不过十年,虽有玄正的记忆,但真正的心智也不过十岁少年而已。
宁晓没时间去想玄正师父为何会随身带着一面铜镜,定定的看着玄偏,强忍着羞耻感:“那个,玄偏主人,您可还记得在下?”
对付中二的叛逆期少年,宁晓还是有经验的,毕竟也是过来人,人生怎能不中二嘛。
“哦,原来是你这仆人,”玄偏看了看玄正,又看了看宁晓:“难道是你又想瞻仰本座的无上威仪了么?”
宁晓看着眼前拿鼻孔看人的玄偏,表示很想打人,只可惜技不如人,真要打起来也只是被秒杀的份。
“对对对,主人,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