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瞬言姽还站在面前,后一瞬就没了人影。
青玄站在原地,拿出了令牌找白烛。
“应该是鬼打墙,她又中招了吗?”小白烛扶额。
从他还没见到言姽时,言姽就很容易中这些鬼打墙。
青玄也不好一同吐槽言姽,“为何大人的鬼力比我强,却会中这些招数?”
“你太弱会警惕这些,她太强,太过无所谓了。”
当察觉到不对劲时,寻常人鬼是会警惕,而言姽下意识会觉得有趣,要比其他人鬼更容易中招。
与其说是中招,不如说是觉得好玩自愿进入鬼打墙的。
“那大人应该不会出事吧?”青玄问道。
白烛沉默了会儿,青玄心里一咯噔,正在想怎么解救言姽时,就听白烛幽幽说道,“言姽下手没个轻重,你不尽早制止的话,怕是还没问出什么,邪祟就消失了。”
青玄:“……”好吧,原来是担心言姽下手太重。
“以你的本事,找到鬼打墙的入口不难。”说着,白烛就打算离开,却见青玄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还有要问的?”
“七爷,你把事情告诉给了大人吗?”
“没有,她问了?”
青玄点点头。
“我之后会告诉她。”
“是。”
天色已亮,青玄站在雪地里差点怀疑人生。
说好的以他的本事找到鬼打墙不难呢?
这都过去一天一夜了,他还是还没有见到言姽的身影。
他不知道的是,以言姽好玩的性子,那普通的鬼打墙愣是加强了不少。
此时,就是白烛在,想要进到鬼打墙里也不容易。
-
枯井里黑漆漆的一片。
明明天还亮着,大雪还下着,这井底就算是再深也应该有点反光才是。
却还是黑得诡异。
言姽将右手放到枯井里去。
不到一臂的距离,她已经看不到自己的胳膊,伸到井里去后她的胳膊就和井里的黑吞噬了一样。
言姽慢悠悠地想收回手跳下去看看,就感觉指尖的位置有风擦过的感觉。
轻微、细小。
不是风,是有东西爬过!
她眉头一皱,将胳膊往上缩,“啪”地一声,一个黏腻的东西抓着她的手往下拽。
黏腻的触感上,还有几根毛糙的发丝。
此时手上的感觉就像是伸进一个满是泡水的毛毛虫箱子里。
枯井里的东西还在抓着她往下,言姽站在枯井边不动。
“……”
言姽活了千年,有的是耐心,别说就这一会儿,她想玩,让井里的东西拽她几百年都等得下去。
她另一只手放在井壁上支着下巴,一手放在井里任由里面的东西拽她。
没过去一会儿,就感觉到井里的东西没了动静。
言姽支着下巴的手收回来,疑惑地朝漆黑一片的井里看。
这一看,枯井里就不再是漆黑一片。
一张老人脸,分不清是男是女,脸上的皱纹、堆叠的人皮,如霉菌一样的老人斑和腐烂的疮,脸皮下是印着的骷髅模样。
眼皮凹陷,皮下如没有血肉一般,眼眶缩小只留下黑眼珠的大小。
言姽视线移到老人尸的手上。
“……”
她后悔了,她不该让这玩意儿碰她。
老人尸的头发散着,手上是被拽下的发团,一团一团的,它的头皮上只剩下几缕零零散散的发丝。
言姽觉得痒,就是那被拽下来的头发,只是那黏腻的东西,暗黄色里带着黑块,夹杂着黄褐色的水渍。
她本来还不知道是什么,当老人尸从枯井里爬上来时,那黏腻的东西只出现在它身上的裆.部时……
言姽还在恶心和震惊中发愣,老人尸的另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衣领。
“啊——”
倒吸一口凉气,言姽尖叫着将老人尸扔回了枯井里。
好在老人尸只有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上是脏的。
凌乱的衣领被老人尸抓得松散,露出里面隐隐约约的红痕。
青玄听到声响出现在言姽面前时,在她衣领上扫了一眼后连忙躲开视线,直接落在言姽肮脏的手上。
“……”
怪不得能听到言姽的尖叫。
言姽顾不得散开的衣领,哭丧着脸看向青玄,“救命啊——”
青玄看着她手上的东西也是一脸为难。
沾上这种东西,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幸好没让七爷看到,不然七爷能嫌弃大人几百年。
清理干净后,言姽看着手腕还是一副活不下去的表情。
“我要不把手砍了吧?”
她受不了,她实在受不了。
她堂堂十方鬼王,为啥命这么苦!
“……”青玄说道,“大人您回到地府后,这副肉身就不存在了。”
“行吧,那我再忍一段时间。”言姽此时的表情比哭还难看,无奈之下找了个黑手套戴在右手。
青玄此时也看到枯井里的情况,拿出一个火折子,拔开盖子扔了下去。
“你都说这是鬼变出的幻象,火折子有用吗?”言姽问道。
探头往枯井里看,井底被照得光亮。
“属下身上就没人间的东西。”青玄说道。
言姽赞许地看了青玄一眼,“真好用啊——”
语尾拉得极长,不知在说火折子,还是在说青玄。
枯井下是几个老人的尸体,尸体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刚刚言姽看到的老人尸没有在枯井下。
可能在,只不过在压在了最下面。
能看到老人尸体上长到不正常的头发和指甲。
他们在枯井底下时,还活着。
头发和指甲都还在长着,在他们死后也依旧长着。
“不给吃的,不给喝的。”言姽仰头看这又落下的大雪,“冻死的更多吧。”
眼前的枯井消失后,言姽两人站着的位置还是她之前的地方。
鬼打墙外的雪,落得并不多。
青玄拿出一把伞,遮在言姽的头顶上。
“七爷说,这片树林的雪会让人陷入鬼打墙。”
言姽点点头,两人继续找着那阴南藤。
只是阴南藤还没看见,又看到了枯井。
枯井的模样与鬼打墙里的不同,真实的枯井口上,放着一块石板。
石板上,是一个香炉。
香炉前,放着零零散散的面饼和果子。
言姽拿起时,这些能吃的东西已经冻得硬邦邦。
“活着的时候养不下去,死了又何必做样子?”
“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他们应该也忍不下去,再说一家几口都吃不饱饭。”青玄说道。
言姽不由地又想起她刚刚手上的脏东西,咬着后槽牙,“既然嫌弃,那就不要在人死后表现得很后悔一样。”
“说到底,只是为了他们自己心里好过。”
青玄无法反驳。
但看言姽最后将香炉拿下后,又想掀开石板时,不解地问,“大人想要安葬他们?”
言姽摇摇头,“非亲非故,我可不管,不过这枯井都在眼前了,你不想看看里面是啥样子吗?”
青玄:“……”黑无常大人有良心,但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