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
因着高位上的皇帝面色冷峻,底下的百官、皇族勋贵们俱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像往日那般交头接耳了。
他们知道,这次齐王世子所犯的案子,已经撩了皇帝的虎须。
是以并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以免引起皇帝的注意。
“玉城公主到!”随着一声声由远及近的唱和,众人皆神色一松。
玉城公主来了就好了,皇帝爱重胞姐,向来是不舍得面冷言冰的。
果然,随着玉城公主踏进殿门,皇帝的面色瞬间缓和了很多,殿内的氛围,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冷寂瘆人。
“陛下万安!”玉城公主走到殿中,打算循着规矩行礼。
“皇姐快免礼!”还未等真跪下去,皇帝便急忙命人拦住了。
并使人端把椅子过去,随即才让人,将齐王并齐王世子等众案犯一一带上来。
这场审讯进行的很是顺利,证据确凿,又有苏钦朝、李毕及流云子等人从旁佐证,再加上齐王的全程沉默。
至于云青,公主在进宫前特地给隐了下来。
只对苏钦朝和李毕两人说,关乎鬼怪,还是不要在殿上说,万一传出去,怕引起百姓不安。
而且对小山鬼也不太妙,人心难测,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又借此干出什么事来。
是以,其后任凭齐王世子、及王府众人如何痛哭流涕、哀哀哭求,逐云子等人又如何狡辩。
皇帝还是用雷霆手段一一让他们闭上嘴,并亲手御判的三道谕旨:
其一:齐王世子屠戮百姓,罪大恶极,赐二十鞭,加赐凌迟,其犯案府兵一并赐斩刑,三日后菜市口行刑!
其二:齐王教子无方,削去世袭爵位,抄没家产,贬为庶人,赐圈禁,终生不得出,其余王府众人赐流放。
其三:长留宫枉负历代皇帝宠幸,勾结齐王世子,残害无辜孩童,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即日起永久封宫,主犯逐云子赐凌迟,其他犯案人员赐斩刑。
流云子虽举告有功,对其胞弟却未尽监管之责,免死罪,赐流放。其余成年道士连坐鞭十,道童俱发回原籍。
本来皇帝判着判着,越发气闷不已,觉得也自己没有尽到,对皇族的监管之责。
也想再发个罪己诏,却被玉城公主及众大臣勋贵给拦了下来。
开玩笑,皇帝若真发了罪己诏,他们这些大臣又算什么?没用的笑话吗?
待天使宣读完三道谕旨后,皇帝神色不明的看着,跪在殿中一直没有说话的齐王:
“皇兄可有什么异议?”他这位皇兄一生刚直,从未做过令自己不愉之事。
就是在子女的教育上不上心,竟任凭后宅妇人教养,丝毫不插手,以至于酿成此等大祸。
“罪臣愧对列祖列宗!想去皇陵赎罪!”齐王面色沉痛的抬起头,恳切的望着御座上的皇帝。
“允了。”见齐王去皇陵之心如此坚决,皇帝略思片刻,便也就答应了。
...
行刑那一日,被判斩刑的案犯,足足有三百余名,比那些受害孩童只多不少。
后来据在场围观的群众说,虽有十余位刽子手,但也从午时一直砍到未时七刻才堪堪结束。
每位刽子手的刀,几乎都砍缺卷刃了好几把,血哗啦啦的流了满地,足足冲洗了三五日才彻底干净了。
自此,这案子就算结束了,天下的悠悠众口,也因为皇帝的雷霆之举,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百姓们也都知道,皇帝是真的会为民做主,王子犯法也是真的会付出惨烈的代价。
只看那被凌迟的齐王世子就知道了,那可是皇帝的亲侄子,宗室勋贵...
成精的大臣勋贵们更是如此了,俱都把自家的子侄拘了又拘,训了又训。
生怕也出一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带累全家。
...
三月底的时候,长安又爆出一件大事,这件大事还是由姗姗来迟的李妩,给送进来的。
据她说,本来是想赶在二月底述职来的,但奈何路上遇到了些事,就耽误的久了些。
彼时她在进京的路上突遇匪徒,虽然她武艺高强,但也架不住匪徒多。
正当她想先脱身,待晚上再摸去过,挨个收拾时。
却恰巧遇上一位三十余岁的游侠,那游侠生的眉目疏朗,气质不羁,武艺虽然比不过自己,但也还算是不错。
在两人的合作之下,他们很快便将百余位,神色悍勇手拿兵器的匪徒,给收拾了个干净,一一绑到了最近府衙里。
不过因着在这过程中,那游侠为了帮李妩挡剑,腹部被刺了一刀,虽然没伤着要害,却也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是以,李妩将人送到医馆后,又亲自打理了小半个月,等那游侠的伤处堪堪结疤了。
她见述职之事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才又带着人,赶着马车匆匆的往长安赶。
待到了长安后,李妩第一程先去的玉城公主府。
因着去岁她答应过李筠,却没有在约定时间内赶到,她想先赔个罪再说。
却没料到,自己在逗李筠玩耍的时候,那位坐在公主府外院的游侠,竟会大着胆子,拦住刚进府的玉城公主。
当时那位游侠,正站在院中百无聊赖的看着,墙角的那几个残留着枯枝败叶的荷花缸。
忽见外面走进来一位,青袍玉带的中年公子,眉目间的感觉让自己甚是熟悉。
直到那公子见院中有人,诧异的瞥过来一眼时。
他脑海中才突然闪现出一张面孔,渐渐的与眼前人重合后,他惊的站起身来:“李玉城!”
没想到他在江湖中寻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那时他还年少,不过十七八岁,刚被家里放出来闯荡江湖,就刚好遇上了眼前人。
那几乎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那时候他们一起参加武林大会,一起被人打下擂台。
一起惩奸除恶,一起打马上山看朝阳,一起躺在屋顶喝酒看星星。
日子久了,他发现自己竟然对兄弟,有了不齿的心思,才吓得不告而别。
后来待自己后悔了,再想去找却再也没能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