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给你们带来了,事不宜迟,开始吧。”她平静的开口说道。
而主座上的男人的目光正打量着她身后的党小癸,应该说在她一进入大门的时候,他们就盯着她看了。
听到她的话后,那男人这才收回打量党小癸的目光,望向她若有所思:“你是……君岳阁何人?”
不是说现在君岳阁的阁主是个小孩模样的吗?
魏重君平静的回答道:“我姓魏。”
听到她的话,屋里几人都挑了挑眉,随后又没再多说什么,纷纷从椅子上起身。
“我是本城的副城主东禹,请跟我们来。”主座上的男人开口对魏重君说了句。
魏重君三人跟着他们转身出了堂屋,转入后院后,在穿过了其中一道圆门时,眼前的场景骤然一变。
瞬间就从一座大宅院里变成了一片荒芜的深山之中,而她们眼前,一座祭坛耸立在这荒山里。
祭坛上方一屋黑雾笼罩。
东禹朝着那祭坛走上去,到了祭台上后,双手挥动着做了几个动作后,上方的黑雾就迅速散去。
台上边缘的八根柱子顶上都亮起一盏红色的灯火。
灯火一亮,瞬间照亮了整夜祭台这一片的黑暗,眼前的场景都亮堂了起来。
魏重君三人并没有上去,毕竟这是人家的祭坛,她们三个外人,没有主人的指引,就只能老实的站在原地。
然而她站的并不是很久,在祭台上方的柱灯亮起后,旁边跟着她们的鬼城之人便开口请她们上去了。
“上方是阵法入口,请进。”
魏重君三人这才上去。
党小癸到了这里后,心中有些害怕又控制不住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同时心里又有些期待见到自己这位“上上上上……辈子”的双胞胎哥哥。
虽然隔了不知道多少世,但突然知道自己有了这么一位前世的哥哥,心里不好奇都是假的。
众人都走上了祭台上方后,就见中间出现了一个往下的阶梯,阶梯里有幽冥灯亮着照路下去。
东禹站在入口边,见她们上来后,便率先走了进去。
魏重君从刚才在下方时就开始打量着周围,到了祭台上时,她就看出了这里有不下十种阵法布置。
光表面就有十个阵法,不知道进入内部还有多少。
从台阶往下,走了一道长长的阶梯后,终于到了下方一个空间。
这里空间很宽阔,中间摆着两台青铜棺椁上下交叠着,最上方的棺椁棺盖上摆一盏凝魂灯微微的亮着,棺椁的下方摆的是个轮回阵。
魏重君先是看了看那凝魂灯,又扫了一眼两口青铜棺,最后打量着最下方的轮回阵。
这个摆阵一看就很明了,凝魂灯是凝聚灵魂的,一般用来凝聚碎魂的,两口棺材上边那个应该是留给党小癸躺的,轮回阵是需要将转世的灵魂带回来。
四周还有浓浓的阵法气息残留,显然不止三次在这里施展过阵法。
东禹走到那青铜棺旁边,抬手拍了一下青铜棺,上方的凝魂灯火苗晃了晃,随后转头望向党小癸,说道:“党姑娘,能感觉到什么吗?”
党小癸一脸迷茫,她在这里什么都没感受到,于是凑了过去:“我能也摸摸吗?”
东禹点点头。
党小癸在他点头后,便抬手缓缓摸到了下方那口棺椁上,然后……
什么感觉也没有。
她表情有些怔怔的,然后又抬头望向东禹:“他在里面吗?……我感觉不到。”
东禹面无表情的望着她:“你当然感觉不到,你已经转世投胎,哪怕你们曾经有心灵感应,在普通的情况下也没办法感应到的。”
需要启动下方的轮回阵法。
而且这棺椁中还有封印,不打开封印,她自然是感应不到的。
东禹接着转头望向魏重君:“有什么问题吗?”
魏重君围着两口棺椁绕了一圈,又抬头上下左右看着,然后点点头应声道:“可以。”
随后又扭头望向党小癸和袁义颔首:“我看过了,可以试试看。”
听到她的话,沈小癸和袁义这才放下心来。
之后袁义就被赶出去了,因为他的修为太低,没办法抵挡阵法的能量。
跟着他一起出去的,还有之前去接他们的那位鬼卫首领。
之前在客厅里跟着东禹坐着的那几人,都留在下边了,他们都是启动阵法的帮手。
魏重君现在修为虽然比不上之前那副身体,但也并不算很弱,至少比起袁义这个半吊子……嗯,强很多。
她就坐在阶梯那里,肩膀上挂着一条小红,至于团团冥龙,在外面四处蹦跶呢。
看着东禹将那盏魂灯控制着从棺材盖上飘起,悬浮在空中,随后推开了上方那口棺材盖。
党小癸躺了进去,东禹对她说道:“你哥哥的名字……叫星河,你可以试着叫叫这个名字。”
听到他这话,党小癸有些懵懵的点点头。
魏重君这时却提醒她一句,说道:“记得凝神静心,认清眼前的画面,要记住那都不是真的。”
她这话,让其他人的视线都往这边瞥了瞥。
党小癸则是一脸迷茫,一时没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倒是东禹意味深长的扫了魏重君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党小癸直到躺进去后,没多久就明白魏重君的话了。
她躺进了棺材里,在棺材盖盖上后,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那种黑暗逼仄的空间让她有些难受。
但没过多久,她就感觉自己身上的棺材板突然消失了,她整个身体往下了坠,突然下坠的感觉让她吓了一跳。
“啊!”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摔死的时候,却感觉身体一直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仿佛没有止境般的往下掉。
她在心里开始默默念着数:一二三四……一百……两百……五百……一千……
数到了五千九百九十九的时候,她已经累了。
这要掉到什么时候才有个头???
就在她想着要不要重新开头数数时,突然身体一震,像是砸到了水里,反震的力量差点把她的五脏六腑震吐出来。
然后她再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进到了一个人的身体里,可是她只能听只能看,却不能控制身体,也不能说话,就好像这个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控制着这个身体。
于是她就这样,跟着这个身体一起生活,看着她经历的事,看着她身边来往的人。
渐渐的她就弄清楚了,自己所在这个身体的人的身份,以及她的生活环境,和身边的亲人。
她叫银月,看这环境和着装,应该也是千年前了。
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父亲似乎早早的去世了,除了生病的母亲,还有一位双生哥哥,叫星河。
哥哥每天在外面忙活着赚钱养家,而她则在家看家做家务顺便做些手工活赚点零用钱。
银月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已经到了相看人家的年纪了。
可是奇怪的是,她明明长得不错,身体也没有隐疾,可偏偏就是没有人上门来相看她。
原本她看中的青梅竹马,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说好的到了年纪就会让家里来提亲,可是却迟迟不来。
她三番四次的向对方试探,结果对方人最后直接不来见她了。
直到有一次她哥哥在外面出了意外,听说碰到劫匪被杀了。
银月整个人如被遭雷击,可没等她悲伤哥哥的死讯时,突然在一天夜里,被全家的人冲进家里捆绑着带走。
慌乱中她还看到自己生病的娘亲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想要出来救她,可是她娘那生病的身子,还没爬出门,她就已经被带走了。
后来,她被全村人绑着,送进了深山里,然后做了一个什么献祭的仪式,活活的将她烧死了。
党小癸感觉那火仿佛是烧在自己身上的,皮肤被灼热的火焰烧着烤着,她感觉银月那股子恨意疯狂的涌进自己心里。
身体被火烧的极度痛苦、她控制不住的大声喊叫,却被浓烟呛进喉咙,又痛又呛。
再后来,她突然从银月的身体里飘了出来,看着那绑在祭坛上被烧焦的银月,心中恨意汹涌。
她想离开这里,带着这股恨意去找那些人报仇,同时又担心家里的娘亲怎么样。
可奇怪的是,她没办法离开这个祭坛,只能被困在这里。
在她焦急焦躁各种不安的情绪中,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她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太阳升起,也不知道迎来多少次的夜幕降临。
就在她快要被仇恨煎熬中失去所有理智时,突然看到有人来了。
来的人正是银月的哥哥,星河。
可是她看到的星河,样子似乎年长了一些,原本十五六岁的少年,现在却已经是二十多岁了。
面容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原本还有些稚嫩的脸型,现在已经棱角分明,深邃立体。
他带来了一个人,看到这个人的瞬间,党小癸突然头脑就清醒了过来。
那个人,正是东禹,此时的东禹看上去三十多岁,星河称他为先生。
看到东禹的时候,党小癸才清醒过来,想到自己在鬼城中看到的东禹,和现在变化并不是很大。
东禹上来后,和星河一起将她那绑在祭台柱子上烧干的尸体解了下来。
星河一边冲她哭着,一边说着家里的事。
母亲在她被绑走的那一晚,因为太激动,导致病情加重,没过几天就去世了。
等他从外面脱困回到了家里时,母亲已经死了一年多,被邻居家的帮忙草草埋在了房子后面的荒地上。
随后星河又说到她的事,说会替她讨回这笔账的,不会让她白白死去。
他会让全村的人给她母女俩陪葬。
党小癸就这样看着星河将银月的遗骸带了回去,和母亲葬在了一块。
清醒过来后,她才意识到,自从银月死后,她从银月的身体里脱离出来,就没有看见过银月的灵魂。
而且也没看到有鬼差过来带走阴魂。
她的灵魂去哪了?
随后她突然反应过来,难不成因为自己出现,所以银月的灵魂就不见了吗?
后来她发现,星河将她的尸骸带着离开祭坛后,她也可以离开了,随后就一直跟在星河身边。
看着他为了报仇计划着暗中逐个杀害当初那些烧死她的人,有东禹在旁边帮忙,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
可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打破了他所有的计划。
那人正是当初让村里的献祭银月的幕后之人。
也就是这个人,为了自己的邪术,才让村里的人献祭了银月的生命。
这个人也不简单,他一来就看破了星河与东禹的计划,直接打断了他的所有布局。
更重要的是,他的修为比东禹还高很多。
而且他还能找来好几个会奇术的帮手,很快就把星河两人重伤打跑了。
星河受了重伤,被东禹背着逃走了。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突然盯上了他,并开始派了很多人过来追捕。
党小癸跟在星河身边,看着他每每陷入险境,都担心得不行。
可就算东禹带着星河全力逃窜躲藏,最后因为星河的伤情越来越重,还是没逃掉。
为了不拖累东禹,星河瞒着他自己冲去跟那些人来了个鱼死网破,就这么死了。
党小癸看到这些,感觉心里非常伤心痛苦难过,可这不是对一个只是认识的人的心情,而是对亲人离世的那种感情。
这比她当初跟银月一起被烧死时更痛苦。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了魏重君最后给她的那句话。
凝神静心,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可不是真的,那是什么?
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却见死去的星河身体里突然涌出一股浓郁的怨气,那怨气夹杂着一股阴气,瞬间将方圆一里范围内的阴气都吸收了过来。
他就这样化成了一只恶鬼,怨气、戾气、煞气、阴气等等都交汇在一起,庞大的能量让他的气势非常强大。
化成了戾鬼后,他仿佛失去了理智般,死盯着那些害死他的人去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