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特其街道两侧商店伸出的招牌亮着温暖的光。
范宁脸色如常,不急不慢地朝西边走去,时不时驻足于某家商店,观看橱窗内的商品。
他心中却在极速地思索。
“跟踪自己的是什么人”
从现在已知的信息来看,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两方:学校连环死亡案件背后的神秘势力,或者特巡厅。
“如果是来自神秘势力,他的目的是什么顾虑底线在哪里如果是特巡厅呢”
之前的那股势力应该不会堂而皇之的搞事情。
自己回了家不一定安全,但在公共场所,只要时间不太晚,应该是安全的。
如果是特巡厅
按理说,自己本来是不怕他们的。
或者说不是很怕吧,虽然自己穿越的秘密,有一定风险被他们掌握非凡力量的“有知者”发现…可另一方面,自己怎么说是作为受害者,莫名的心头阴影未散,他们的介入对自己而言也不算坏事。
但哪知去了趟美术馆得知一些信息后,现在的情况有点微妙了。
范宁脑海里浮现出父亲的工作档案。
还有自己风衣内兜里的那张不知作何用处的符号莎草纸。
虽然还不太清楚特巡局的行事规则、立场和风格,但至少他们查处神秘事件,缴获违禁物品吧
兜里这东西算不算
他们作为帝国当局的官方机构,不知道查人讲不讲证据或法律
“自己只是个学生,卷入这种事情真的太没有反抗能力了。”
范宁突然有点渴望成为“有知者”了。
“暂时还是别回家。”他没有选择拐入那条连接列特其街道和伦万大道的巷子,而是继续向前。
“如果我上个出租马车,绕行一下会不会有用”
“或者坐到学校”
“不行...”
想到出租马车的密闭空间,范宁觉得更危险。
至于校区如果那里非常安全,前面几个人是怎么死的
范宁的脚步有些放缓,但还是快走到了十字路口。
怎么办怎么办...
他站在路口佯装等车,但还是束手无策。
那种被人窥视,如芒在背的感觉一直都在。
“先生,晚上需要住店吗”一位穿着短小夹克的年轻男子在为自己的小酒馆拉客。
“不用,谢谢。”范宁笑着拒绝,然后望向了饰有锻锡镂空花纹的道路标识牌。
直行的东西方向是列特其街道,转向的南北方向是凯兹顿街道。
“凯兹顿街道...”
范宁眉头微微皱起。
“是了,安东老师给我的信,就是要我拜访东梅克伦区凯兹顿街道43号的维亚德林爵士。”
因为信里面说的是维亚德林爵士正在外出,要他12月份再去比较稳妥,他就没有一直把这事放在思考的首位。
“我现在过去有用吗”
范宁的神色有些阴晴不定。
虽然自己非常信任安东老师推荐的人,但今天才11月24号,这个人现在不一定回来了。
而且自己找他是去学钢琴的。
如真爆发了什么冲突,钢琴能用来砸人吗
但自己现在真的别无选择了,这算是安东老师唯一给自己留的一个“锦囊”
诸多念头匆匆闪过,在做出决定后,范宁不再犹豫,右转!
这里的人流量少了不少。
顺着凯兹顿街道向南走了一截,来到下一个大十字路口。
如果在这左转的话,就是伦万大道,不远自己就能走到住处。
但范宁选择继续往前走!
40号,41号,42号…
凯兹顿街道43号!
在街道的拐角处,范宁看到了门口的两株石榴树盆栽,小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以淡紫色和红色为主的桌椅和装潢,零零散散的几位顾客已接近用餐的尾声…
有没有搞错,这是个小饭店
范宁的眼神有点茫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倒是抬了头后,在较高的二楼看到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牌匾,上面的字体、颜色、排版风格可以逼疯设计师的那种:
[啄木鸟事务咨询所]
好吧,作为安东老师推荐的地址,这个名字听起来应该比饭店靠谱,至少和自己的心里预期更接近一些。
可是范宁围着这个街角左晃右晃,也没找到从哪里可以上到这个啄木鸟事务咨询所。
背后那种窥伺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范宁甚至感觉暗处的那个人马上就要扑上来了。
他看着饭店的入口,一咬牙,踏上了门口铺陈的豪华地毯。
温暖的空气浸润着全身,深秋的寒意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与之齐来的还有无比诱人的食物香味,类似特制香料烹制下的肉香、蔬果的清香和糕点的甜香混合。
他不可避免地涌起了奇饿难耐的食欲,感觉整个胃已经被掏空,饿得眼冒金星、腿脚发软,可以吃下一头牛的那种。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刚刚打烊。”一位穿着浅色束腰裙的年轻女服务员说道。
“哦…”范宁边回应,边尽可能地往里观察,只见收银服务台上有一个年轻小伙子低头看着厚厚的书,里面另有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人留下了收拾盘子的背影,再者就只有这个女服务员了。
“那个,不是,你们是那个啄木鸟什么吗”范宁噎了口口水,有些心虚地开口。
收银台的小伙子抬头,并戴上了放在手边的黑框眼镜,看向范宁:“我们的事务咨询所同时打烊,先生请明天来吧。”
“那个,我找维亚德林爵士,我是卡洛恩范宁,就是安东科纳尔教授的学生。”范宁奇怪自己的表达能力怎么突然就不丝滑了。
是因为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傻了
“安东的那个学生”某个高处飘来一道大嗓门的声音。
就在这一刻,范宁突然就觉得那种如芒在背的不安感退去了。
就离门口不远,一个自己之前不曾留意的地方,被拉开了布料颜色与环境相似的帘子,露出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一个穿着灰色短款上衣和白色帆布裤子的中年模样男子走了下来。
“会长。“旁边两人打着招呼。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皮肤偏黑,身材魁梧,几乎秃顶,四肢似缆绳般稳固,眼神锐利如刀。
范宁甚至觉得这不像他预想的钢琴师的气质。
当然,他还是礼貌地打招呼:“您好,您就是维亚德林爵士吗”
秃顶男子审视般地看着范宁,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良久,这位秃顶男子开口道:“吃了吗”
“啊”范宁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吃饭了没”男子的嗓门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