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平日里住在这里,需要自己做饭烧水,所以她又请人在屋子旁边搭了个棚子,砌了个灶台,将这里当厨房用。
院子比较简陋,不过价格也确实便宜。如果按月租,每月的租金为二两银子;若是按年租,一年则只需要二十三两银子。邱氏为了省钱,也担心搬家麻烦,索性一次性付了那东家两年的房钱。那东家也是个爽快人,只收了她四十五两银子。
林旭从书院出来,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回到了家。他一进院子,竟发现家里还多出来了中年仆妇。
“是少爷回来了吧?夫人身子不适,正在房中休息呢!”那仆妇见到她,忙迎了过来,与他说道。
“哦,不知妈妈如何称呼?”林旭听她的口气,猜测她可能是自家娘亲这几日买来的下人。
“少爷唤我一声袁妈妈即可。您先去看看夫人吧,饭菜一会就好了!”那仆妇说着又返回了灶台边,守着那锅上正煮着的东西。
“娘,我回来了!”林旭走进邱氏的屋子,喊了一声。
“旭儿啊,娘的头痛病又犯了,连起身都难。”邱氏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虚弱。
“娘,要不我还是给您找个大夫来瞧瞧吧,这样拖下去怎么行!”林旭见自己才离开几日,自家娘已经瘦了一大圈,差不多把在陆家养出来的肉都瘦了回去,很是心疼。
“请大夫多费钱啊,反正每次也就痛个两三日,娘忍忍就过去了。对了,院子里那仆妇你瞧见了吧,她是我以前在娘家时照顾过我的下人,前些时日被你舅舅发卖了出来,因为年纪大了,很多人都不愿意要。刚好那日我去牙行买人,碰上了她,便花了五两银子将她买了回来。听说你舅舅这些年迷上了赌博,将家里的田产都败光了,可千万不能让他知道咱们回京了,不然,咱们可没有好日子过!”邱氏示意林旭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对他说道。
“买了她也好,她是娘的故人,儿子不在的时候,她也能跟您做个伴。”林旭对于邱氏买人一事还是很支持的。
“旭儿啊,这些时日住在这里,娘真是一个晚上安稳觉都没睡到,还是那陆家那院子住着舒服。这几日我思来想去,总觉得那院子里闹鬼之事,有些蹊跷。咱们可能中了陆家人的计了!”
“娘,那晚的事,咱们不是瞧得真真的吗,怎么可能有假?”林旭想起那晚见到的一团团鬼火,此时心中还有些发怵。
“前几日我去牙行买人的时候,听那牙行的伙计说,街头有两个卖艺的小伙子,会玩一种鬼火的把戏,玩得可神了,引得好多人过去看。所以那晚的火,极有可能是陆家人特地请人去弄的,为的就是将咱们赶走!”
“什么,竟还有这事?陆家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表面上装得仁善大方,背地里却使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真是可恶!”林旭一听邱氏的话,想着他们母子竟被那一家子草包愚弄,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旭儿啊,如今咱们和陆家也没有撕破脸,那陆家丫头不也在书院里求学吗,你再去试探试探她,看看她究竟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如果有的话最好,如果没有,咱们用些手段,也要让她与你发生点事。只要将她弄到手,咱们也不用住在这破地儿了!”
“娘,你可知陆家那兄妹俩,在咱们书院里被人叫做什么吗,草包!书院里如今都没有人愿意跟他们来往。”林旭撇撇嘴,显然不赞同邱氏的话。
“他们越是被人孤立,你越是要去接近他们,这样才最容易取得他们对你的信任。尤其是那陆瑶,她被书院里那些女学子孤立,心中一定很脆弱,这个时候只要你对她稍稍示好,她就会将你当成救命稻草。”邱氏继续游说自家儿子道。
“可是那样的话,书院里的同窗该如何看我?会不会将我也归到他们那一类人,这让我以后在书院如何立足?”
“傻儿子,是钱财重要,还是脸面重要?只要将那陆瑶弄到手,凭咱们母子的聪明才智,最多两年,就能将陆家铲除咯。忍个一两年,换来后半生荣华富贵,难道不值吗?”邱氏苦口婆心地道。
“这事儿子还得好好想想!”林旭想起那日在书院门口见到的那个女子,心中还是有些不愿。
万一自己跟陆瑶示好的时候,让她瞧见了,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这事还有考虑吗?娘是过来人,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听娘的准没错!”
“娘,儿子那日去参加入学考时,在书院见到了一个女子,儿子对她一见倾心。她那时乘坐的是两匹马拉的马车,应该是个官家小姐。她对儿子印象也极好。”林旭想了想,最后还是将自己有了心上人的事,告诉了母亲。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今日才告诉娘?明日回书院,你好好打听打听那女子的身份。若她真是官家小姐,娶了她定然比娶那陆瑶进门对你有利。等你以后考上进士,入了仕,他们家或多或少总能帮上些忙。若她不是官家小姐,那么,咱们还是按原计划办,先将那陆瑶弄到手再说。”
邱氏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双死鱼眼显得无比晶亮。好似她就是个运筹帷幄地将军,所有人的命运都掌握在她的手里。
“夫人,少爷,可以用膳了!”门外仆妇的声音,打断了母子的叙话。
“好,我们马上就来!”林旭闻言,将邱氏扶起来,出去用膳。
林家发生的事,陆瑶并不知道。
休沐这一日,她除了出门去了一趟书坊,买下几本书和一些学习用具之外,其余时间都陪伴在爹娘身边。时间过得很快,申时许,她又要收拾东西回书院了。
原本还想将在书院里所受的委屈告诉爹娘,可看着娘亲忧心忡忡的模样,她最后一句也没有提起。告诉他们,只会让他们徒增烦恼,还不如自己默默承受下来。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跪着,也要坚持走下去。她相信,日子,总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