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事不宜迟，您必须得尽快做出决断才行！”
李继澜一愣，满脸疑惑：“决断？什么决断？”
“将军，如今形势紧迫，大王都已经撤退了，东川和石城郡这样重要的地方都被舍弃掉了，继续守着这座孤城已经毫无意义，还是赶快撤吧！”
“我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容我好好想一想，我家人都还安好？是谁派你来通知我的？”
阿昆赶忙点头：“一切都好，是大娘子担心您的安危，特意让我找机会偷偷溜出城来给您报信儿的！”
李继澜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问道：“你能肯定大王已经离开东川了？”
阿昆稍微迟疑了一下，“嗯……应该是离开了吧。”
李继澜眉头紧皱，“应该？你没有亲眼见到大王离开？”
阿昆有些惶恐地低下头，小声回道：“没……没有，只是城中到处都在传言，说大王已经有三四天没有露过面了，至今也没有出来辟谣澄清此事，陈家和周家那些大户也都纷纷离开了，很多人亲眼所见。”
李继澜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心中暗自思忖：陈家乃是当地有名的粮商，周家则是以经营盐业为主，这两大家族在过去的几年里一直跟李茂贞关系密切，可以说是穿同一条裤子。
他们的动向往往能够反映出局势的变化，如果连他们都选择逃离东川，情况恐怕真的不容乐观了。
“义父离开的消息你究竟是从何处听来的？”
“我是在兴隆客栈偶然听到几位食客闲聊时提及的，如今城中的各大客栈和酒肆皆对此事议论纷纷。”
“王建不肯出兵增援的消息也是从那里听闻的？”
阿昆点点头，“还是那几个食客聊天提起的。”
李继澜眉头紧皱，陷入沉思之中。
过了片刻，他缓缓说道：“以义父之性情，倘若真欲离开此地，必定会行事隐秘、严加保密，岂会轻易让几名食客知晓此等机密之事？”
阿昆面露难色，支吾着答道：“这……我确实不知，但近日确有大批商队出城，且坊间还有传闻称，这些商队皆是由士兵乔装打扮，大王亦混于其中。”
李继澜冷哼一声，“此事明摆着是有人蓄意散布的谣言，在一切尚未得到证实之前，你怎可如此莽撞地匆匆赶来？”
“将军息怒，我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生怕耽误了大事才匆忙前来，若仅是无稽之谈，大王想必早已现身出面安抚民众，又怎会任由流言蜚语肆意传播？想必唐军近来似乎也有些不同寻常之处。”
李继澜一愣，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儿。
他心中仍有所顾虑，喃喃自语道：“若无指令擅自撤军，坏了义父的计划，我如何向他交代！”
“将军，大王此番瞒着您行动，分明已将您视作一枚弃子，您又何必再对他忠心耿耿、百般在意？还是保命要紧！”
李继澜心中一阵烦闷，他对李茂贞忠心耿耿，可如今这般情形，实在让他摇摆不定。
一名士兵急匆匆来到李继澜面前，“将军，唐军那边出现异常，似乎正在集结兵力！”
李继澜的面庞瞬间变色，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担忧，“唐军这么快就要开始攻城了？”
“回将军，目前还未攻城，隐约看到唐军大营有人马调动的迹象。”
李继澜眉头紧皱，“今日已经进攻了两次，才过了半个多时辰，他们应该不会再攻城，让青松好好盯着，一旦攻城再告诉我。”
“遵命！”
等士兵匆匆离开，阿昆焦急万分地开口说道：“将军，没时间犹豫不决了！东川那边的事情早已传遍大街小巷，唐军必定也已知晓此事，他们很可能马上就会对我们发起猛攻，再不赶紧撤退，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李继澜心中一阵纠结，这一切可能是唐军设下的陷阱，倘若自己轻率地下令撤兵，万一落入敌人精心布置的圈套，后果将不堪设想。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暂且不宜轻举妄动，待明日观察唐军的反应之后，再做进一步打算。”
李继澜回到府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天微微放亮的时候，他才睡过去，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呼喊。
他猛地一下惊醒坐了起来，“怎么了？唐军攻城了吗？”
亲卫满脸焦虑，“唐军摆开阵势，还未攻城。”
李继澜稍稍松了一口气，“没攻城慌什么！”
“将军，唐军没有攻城，但是射了很多箭矢入城，箭上面绑着纸条，上面说...说.....”
“啰啰嗦嗦，有屁快放！”
亲卫急忙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李继澜。
李继澜急忙接过纸条展开，上面只写了短短几个字：李茂贞已弃城而逃，降者不杀！
他脸色大变，果然连唐军都知道了，难道义父撤离的消息是真的？
就在李继澜满心震惊之时，李青松匆匆赶来：“叔父，城中百姓听闻唐军所言，人心惶惶，已有不少人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出城。”
李继澜心中一紧，深知此时军心和民心的稳定至关重要。
“如今消息真假难辨，切不可自乱阵脚，传令紧闭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叔父，唐军只在北门列阵，对其他三门根本未派兵围困，这几日我们尝试放出去好几批人都没有遇到拦截，此时您下令闭城，岂不是将老百姓都困死在城内？这样更容易引起恐慌。”
李继澜冷笑道：“我懂了，我懂了，难怪唐军不围城，也不派兵接近城墙，这是早就料到义父会撤离啊！”
“叔父，从凤翔到凤州，再到兴元、巴州、蓬州，最后到东川，大王哪次不是遇到无法化解的危机便撤离？唐军熟知大王的秉性，猜到这个结果也不难吧？”
“难道叔父来之前就没有想到过大王会放弃东川？”
李继澜长叹一声，“我自然想到过，不过至少也要等打过之后才会撤退，如今卢鹿城还在我们手中，大王怎么就提前放弃了？”
“叔父，大王恐怕早就知道我们挡不住唐军，与其我们战败再走，不如提前离开，这样成功的几率会更大一些，与王建谈判的筹码也多一些。”
“今日唐军的举动不同往日，已经摆好了阵势，若是我们不作出抉择，只怕真正的进攻就要来了。”
李继澜一脸苦笑，“唐军果然奸诈，不围城给了大家生的希望，昼夜骚扰消耗我们的精力，现在又散布消息动摇军心.....若此时攻城，只怕士兵们都无心守城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开城投降还是弃城？”
“你我的家人都在东川，你觉得该如何选择？”
李青松一咬牙，“那我们弃城吧！”
李继澜满脸不甘心，还未正式交手就弃城，说出去太丢人了，但明知道必败还继续留下就是犯蠢。
“先开南门放百姓和一部分士兵先离开，看看唐军是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