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县,地处青州的东莱郡内,是一个人口不过万的小县。因着位置相对偏僻,又是多山丘陵之地,所以,在东莱郡内,可算是个最贫瘠的县城了。
许是老天爷也存心为难苦哈哈们,今年打从开了春,竟是连一滴雨都没落下。这使得这个贫乏的小县,日子更是难过了。
太平道在这儿极受欢迎,几乎家家都摆着黄老道的供奉。只不过大贤良师的弟子们法力虽高,却也只能施些符水符咒的之类,对于这因为天不养人造成的“饥饿”之症,也是丝毫没有能力。
不过好在这几天来了个大善人,便临时住在村头的一个小庙中,每天散些粥米,不知活了多少性命。
县里众百姓嘬着那米汤,感恩不已。心中多有将这位大善人,跟家里供奉那黄老道相提并论的。
唯一不同的是,黄老道姓黄,这位大善人姓富。当然,没人知道,这位善人姓富,只是因为刘璋觉得,姓“穷”的是绝对没能力做善事的。
“主公,此县百姓,比之盛当日家乡之人还要艰难。唉,那太平道却只顾胡言蒙人,实事儿半分不做一点,当真可恨。”将手中米瓢放下,徐盛恨恨的低声怒道。
“嘿,太平道势力大不假,不过势力大不代表他们有钱。这年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嘿,那张角不过一个山中猎户出身,他就是想管又拿什么去管?”
刘璋唇上贴着两撇假胡子,眯着眼瞅瞅对面树下端着碗,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米汤的乡民,微微撇嘴说道。
等着领粥的饥民排成长长的队伍,领到的,便去对面慢慢享用。粥不多,每人每顿一碗,一天两顿。没办法,人太多,刘璋带的米不可能管饱。
他这次再进孔府,孔融见了是他,心中哀嚎,面上却不得不堆起笑脸迎着。
这家伙现在牛叉大发了,连康成公那等儒家大师,都称他为小友,说是不敢妄称其师。孔府乃儒家圣地,又怎么好怠慢他呢?这要传扬出去,孔融丢不起那人。
好在刘璋良心发现,这回还真没折腾他。就在孔融心中滴血,惴惴不安的时候,终是将此番来意和盘托出。
孔融本来听他不是来祸害自己的,不由的大出一口长气儿。可等他说完,一颗心却再次悬了起来。
反贼要在青州起事?!那反贼还是太平道?!
孔融感觉自己要崩溃了。不是害怕,是郁闷的!打从跟刘璋认识以来,貌似就没有过一件省心的事儿。
这次他是不折腾自个儿了,可却出口惊人,说太平道要起事。我勒个去的!太平道啥势力啊,那几乎是遍布青州各个角落啊!
孔融不敢想象,如果一旦真如刘璋所言,那么,大乱一起,估计整个青州立刻就是烽火遍地之势。想要平定这种大范围的乱子,只怕绝不是一天二日间能办到的。
本还想赶紧去州府通报一声,早早定计。却听刘璋将太史慈之事说了一遍,孔融又是惊奇又是绝望。
惊奇的是,太史慈英雄了得,他早有所闻,不料这事儿竟是由他而起的。绝望的是,原来官府不但已然知道这事儿了,甚至为了这事儿还起了争执。自己这会儿再过去,实在是半点作用也起不到了。
大乱一起,青州一地的繁荣富裕,只怕顷刻间便会化为乌有了。孔氏一门,时代居于青州,看着家乡遭难却无能为力,如何不让他心中沉郁万分。
刘璋也知他心事,只是嘱咐他早做迎难准备就是,总好过临时忙乱,措手不及之下,只怕损失更大。随后,又将自己准备往密县亲自察看一番的事儿说了。
孔融听他要往密县去,却是皱眉。说密县本就穷苦,今年更遭了大旱,民怨极大。再有太平道从中挑唆,只怕刘璋去了会有危险云云,坚决不赞成他去。
刘璋却是眼珠一转,瞬间便有了主意。只是这主意一出口,孔融的额头就又搭下黑线无数。
没别的,孔家富有,捐献点米粮出来,自己化妆成散米施粥的善人过去就是了。那饥民对于官府富人仇视怨怼,对救苦救难的善人,便只有欢迎了,如何会有危险?
就这么着,刘大善人押着五石米粮一路杀到了密县。
不但米粮从孔府里化缘来的,连仆人都一起要了四个。没办法啊,他总不能自己扛着五百多斤走吧。
所以啊,在出工出粮、捐民为国的口号下,孔融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谁让孔家是儒家牛耳呢是不是?
孔融不心疼米粮,他只是纠结。
为毛跟这小子一起,受伤的总是我呢?为毛这善人你去做,这血却要我来出?为毛呢?为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