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可还入得眼乎?”面上仍是人畜无害的笑容,刘璋将那彩石又往锦衣人面前靠了靠。
“确….确是宝贝。”咕咚,再次咽了口谗涎,锦衣人不由自主的连连点头。只是下一刻,却忽的张大了嘴巴,满面的不可思议。
啪!
刘璋脸上甜笑不断,点点头,似是极为满意对方的答复。手掌缩回,另一手却是忽的抬起,对着那彩石轻轻拍去。一声脆响之后,彩石顿时化为一堆渣粒……….
“嘶——”
“啊!”
一阵的倒抽气之声,从人群里响起。在场之人,全没想到刘璋生生的就将这么个宝贝毁了。一时间,人人神色古怪,愣愣的瞪着刘璋。
伸手在掌上扒拉了几下,将浮土吹掉,刘璋再次将手掌伸过去,仍是笑眯眯的对那锦衣人问道:“这位兄台眼力非凡,不知现在可否再看看,告诉在下,这又是什么东西?”
锦衣人呆呆的瞪着他,不知他什么意思。眼见他一再示意,这才又低头去看。一看之下,不由啊的一声,脱口道:“石头?!”
“石头吗?原来竟是石头,唉,可怜我当宝贝般,收藏了许久呢。”不笑了,刘璋满面懊恼的叹着气,摇摇头,两手一拍,将一堆碎块扔了。
众人听得脑袋一晕。这是神马人啊?!难道你竟然自己都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吗?不知道你忽然蹦出来献什么宝?你当是宝贝?你当那是宝贝,怎么一掌就给拍碎了呢?是你傻,还是拿咱们当傻子呢?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锦衣汉子显然也是一般心思,想及刚才自己傻愣愣的,竟然问那是不是海珠,这人却是丢大发了。
面上泛起阵阵潮红,掩过一层怒色。要不是他见刘璋穿着不凡,估计不是一般人家,身边赵云又是锐气bi人,早忍不住要骂人了。
刘璋却并不理会旁人,两眼望天,一只手只在怀中掏啊掏的,众人看的奇怪,都觉今日之事实在古怪,不约而同的,都静静的看着他。
赵云却是在一边暗暗摇头,知道自己这个大哥,又要开始作弄人了。
“呃,慧眼兄,麻烦你再帮忙看看,这又是什么?我半辈子收藏了这么两样宝贝,一直没人能看的清楚,今天遇上你,看你相马之术精绝,刚才又帮我看破了那破石头,这眼力真是没得说了,小弟实在佩服无比啊。来来来,劳烦劳烦哈。”
口中说着,一手握着从怀中取出,送到锦衣人面前,手掌一翻,张了开来。
锦衣人和四周众人见他不过十七八岁年纪,却嚷嚷什么半辈子之语,都是一阵的恶寒。只是当目光一落到他手上之物时,又不由的齐齐头上搭满了黑线。
不多时,人群中就嗡嗡的起了阵阵的议论,一边对着刘璋和那汉子指指点点。时不时的,还有轻笑声传出………
锦衣人心火一拱一拱的。
刚才听刘璋一番恭维,原本那丝尴尬和怒火,本来消去好多。可眼前这厮拿出的这东西,竟还一本正经的让自己鉴定,若是没有前面那些恭维,锦衣人最多只把他当做一神经病。但有了那一番话后,锦衣人却感觉,眼前这小子,明显是拿他当神经病了。
“你……..你究竟何人?可是来戏耍于某的吗?可知某也不是好欺之人!”锦衣人很愤怒,太欺负人了!
“咦?你这人真是的,好好的,你怒个什么啊?我不过是求你帮个忙罢了,不愿帮就算了嘛。呃,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这东西吧?哎呀,不认识你就说嘛,我又不会说你是白痴对不对?你不认识,我也不会非要bi着你认识啊是不是?你不认识,怕丢人,我更不会非要bi着你承认不认识的对不对?可你张嘴就诬赖我戏耍你,这却是从何说起啊?这没道理啊!大伙儿都评评理啊,我说的难道有错吗?这不是欺侮人吗!此可有天理乎?”
他这儿还跩上了,顶着一脸的无辜,越说越是悲忿,最后竟是满脸委屈。那份冤屈之色,只怕窦娥见了也要掩面而走:哥,还是你强,你比俺冤多了………
围观众人听他说的如同绕口令一般,不由的大感有趣儿。
这些人本是些喜好八卦的无聊之人,不然也不会什么事儿跟着乱掺和了。
听刘璋最后一句向大家请求声援,便有那好事的,连连应和,哈哈大笑起来。
三个卖马的鞑靼人也是一脸古怪,老者和那牵马的中年人总算稳重,对望一眼,都是垂下眼皮。
那个少年却是“咭”的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才出,便觉察到不妥,慌忙一手捂住,小脸上涨的通红一片。一双眼睛骨溜溜一转,又顺即耷拉下眼皮,只是眼缝儿里,那笑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你!你……..一坨烂泥巴,便三岁孩子都认得,某如何不识得?”锦衣汉子满脸通红,听着四周的笑声,只当是大家都笑他真的不识得泥巴,下意识的便脱口而出。
只是话音儿出口,方猛的省悟。这么一回答,可不又被套了进去了?嗯,果然有眼力,连三岁孩子都认识的东西,你也认得……
听到四周再次传来的哄笑声,他满面通红,双手紧紧握起,身子已是微微抖了起来。
“泥巴?你说这只是泥巴?”面上一片诧异,刘璋眨了眨眼睛,连连问了两遍。眼见那汉子两眼已是要冒出火来,却是忽然又是抬手拍下。
啪!
一声响后,手掌再抬起时,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那个锦衣汉子刹那间面上血色尽去,转为一片死灰。
一颗散着ru白色的珍珠,静静的陷在半片泥胚中。柔和的润光与滚圆的形状,无不显示着,这颗珠子的不菲。
“你有目如盲,不懂装懂,重外在而不知究其里。一身华服,看似光鲜,却如方才那颗彩石一般,亦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岂不知沙中亦可藏金,鱼目尚能混珠?此马神骏,你不学无术,不识得倒也罢了,只消转身走了,自也无人取笑于你。但你偏偏得理不让,竟还欲动之以武,哼!你真当天下无人了吗?此番乃是你自取其辱,我不直接动手,实在是不想污了自己的手而已。你若识趣,这便与某滚吧!”
场中一片寂静之中,刘璋忽的面容一变,满脸冷厉。盯着那锦衣人,毫不留半分情面的一通呵斥。
锦衣人面上阵青阵红,恨不得地上有道缝儿躲了进去。心中不甘,欲待发怒,却忽的瞄到刘璋目中闪烁的寒芒。
心头微微一震,陡然想起刚刚那颗彩石,给刘璋只一掌便击成粉碎,这般掌力,委实可怖。刚才心思全被引开,并未发觉,这时想起,登时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再也不敢多说半句,头一低,急急的分开众人,几步就不见了踪影。
围观众人眼见这一幕,想起刚才自己也跟着起哄来着,不由的都是面上惭惭。此刻眼见主角走了,刘璋又面色不善,当下纷纷急急转身,不多时,便走了个一干二净。
刘璋冷冷的看着众人离去,这才收起了冷脸,重新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笑脸,转身往那鞑靼老者这边而来。
老者满面感激,一手抚胸,躬身施礼道:“汉人的少年,多谢你的相助,你的智慧广如草原,你的恩情,兀蒙永不敢忘。”
他这番话,廻异方才跟众人对峙时的语气,显然是用本族特有的礼节表示感谢之意。旁边牵马的汉子也是一般行礼,脸上流露着温和的笑容。只有那少年人,却是瞪大着眼睛看着刘璋,满是惊奇之色,一眨也不眨的。
刘璋赶忙回礼,连声谦逊。察觉到那少年的目光,微微转头,见他满眼童真,不由起了童心。对着他忽的一呲牙,扮了个鬼脸。
少年一呆,吓了一跳,慌忙垂下目光,微黑的面庞上泛起了两片红潮。只是,旋即却又抬起头来,忿忿的瞪向刘璋,却见刘璋早已转身走到那白马之前看马去了,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失落之色。
“兀蒙老丈,这匹马我要了。不知你想卖多少价钱?”刘璋伸手抚着马鬃,微笑着对兀蒙问道。
“这匹玉狮子,我原本想卖五十金。若公子想要…………..”兀蒙面上稍一犹豫,慨然道:“便给二十金便可。”
“二十金?呵呵。”刘璋闻听,呵呵一笑,微微摇头。
兀蒙面上一红,只当刘璋取笑自己忘了刚刚相助之事,转头便来赚人家的钱。嘴巴张了张,刚要说话,旁边一个忿忿的声音却抢在头里。
“若不是为了想给族人多换些盐巴,咱们这玉狮子便是五十金也不会卖。你摇头笑些什么?兀蒙爷爷让你二十金了,你尚不满意,可是觉得方才帮过咱们,想要挟恩图报吗?哼,汉人果然多是狡猾无耻之徒………..”
此言入耳,赵云霍得双眉轩起,目中瞬间爆出一片森寒之气。那说的正痛快的少年,猛的觉得浑身冰冷,小脸一白,面上全是一片惊恐之色。
刘璋也是一呆,旋即苦笑。对着慌不迭挡在那少年身前的兀蒙和中年汉子摆摆手,又拍拍赵云肩头,这才淡淡的道:“这位小哥儿误会了。以我所知,普通马匹价值应在五金上下,若是到了内地,则应在十金左右。而这匹玉狮子,绝非凡物,便说千金亦不为过。兀蒙老丈却因我方才相助一事,只卖二十金,实是辱没了这匹千里良驹。是以,我才摇头。”
说到这儿,微微一顿,探手从怀中摸出十颗珠子,微微一笑,递给面上惊疑不定的兀蒙,说道:“这是十颗南珠,每颗价值应不下于十金。我出门匆忙,多了却是没有,便讨个便宜,就算百金购之,还望老丈修要嫌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