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韩的说法,源自公元前二世纪末至公元四世纪左右,特指定为在朝鲜半岛的三个散落的联盟体。
其中马韩最大,位于半岛西北,共五十四城邦组成。辰韩与弁韩位于半岛东南,各据十二城邦。
三家之间自聚立之日起,便是征伐不断。到了此时,说是三家,其实整个半岛上,该算是共有六家才对。
其中,半岛东北部乃是东獩所占,而马韩中,北部方面是从马韩五十四城邦中分离并独立出来的百济。
在辰韩中,又分剥出一城,在几次征讨吞并后,也独立为新罗。唯有弁韩,内部较为稳定,但却也分离出一个政权,是为伽椰。只是相较马韩与辰韩,伽椰虽独自称国,却仍是承认乃弁韩部属,与弁韩多是合作协同,少有争斗。
刘璋对于此时的朝鲜半岛实在是一知半解,好在身边有贾诩这个饱读之士,对大汉周边各族有着相当的认识,这才在一番解说后,脑中有了大体的脉络。
而对于发觉主公实际对三韩并不了解的贾诩而言,刘璋虽是明白了,他却有些糊涂了。一个连地理、政权分布都没搞明白的人,怎么还会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什么学习、借鉴之类的呢?
“学习、借鉴,进而观察,这是基础。除此之外,我只知道,这个朝鲜半岛多产铁矿,而倭国似乎有很多很多的金啊…….”
两眼放光的遥望着远方,刘璋语气中,不经意显露出的几分贪婪,让贾诩先生忽然有所明悟。
三韩与倭国之地,地狭民瘠,国力相对大汉来说,说跟大汉一县之地或有所夸张,但却也没太大区别。而便是这小小的弹丸之地,其中,还要分出数十乃至上百政权来,便更是让他们在面对稍稍强大一些的政权之前,只能匍匐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他们之间所谓的大战,人数如果到了上千的规模,便可谓是举国之力了。如今刘衙内驱五百余百战精锐,只要不分兵而占其地城池,要说横扫整个三韩与倭国,实在是半分悬念也无。
而这位主公一番言谈之中,几乎有些不加掩饰的,打着观察、巡视的幌子,欲行资源掠夺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
贾诩在弄明白刘璋的这个中心想法后,再联系到几处与大汉的地理,以及政权分布位置,不由的暗暗拍手称妙。这位主公果然狠辣,向来出手总有后着,绝不似面上显露那般简单。
三韩也好、倭国也好,一来都是属于外族,虽说现在极为弱小,但其周边的邻居却不可小觑。不论是乌桓还是高句丽,甚而东獩与再远些的扶余,都极有可能在将来某刻吞并他们。
而这些异族,正是总给大汉边疆带来麻烦的一些强族。今日趁此时机,先来掠夺一番,不但能削弱他们潜在的国力,更能借此引发一些混乱。这种混乱的演变,也必将让紧邻他们的那些大族受到祸害。
因为,物资的匮乏之后,往往最直观的效果就是,战争、饥饿、瘟疫和四处乱窜的流民。
能在富足了自己的同时,给那些蛮人们制造些潜在的麻烦,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只是其一,而其二呢?便是这些被选为掠夺的目标,与刘衙内的治地,天生隔着两州之地。一是幽州辽东、辽西,再往下就是冀州北方了。
刘璋以汉人身份,在这些地儿施行掠夺政策,其地之人便有怨愤之心,日后若生报复之心,所乱者,也必然是那首当其冲的刘备和袁绍等人。
这种情况虽然发生概率不高,但些许小麻烦总不会少的。能让刘备、袁绍等人有些小麻烦,不时在后方让他们有些小恶心,对于青州,对于刘衙内来说,实在是再没比这更让他们惬意的了。
阴人啊!很无耻并有些无赖的味道。
这是贾诩斜着眼,瞅着满面阳光的主公,最终暗暗在肚子中下的论断。
刘衙内哪去管旁人怎么想、怎么看。
“我来了,我看到了,我征服了!”
这句名言,他只记得是那位凯撒说的,至于什么时候说的,自然是忘了的。但刘衙内很想拿过来借用一下,嗯,只是要略微改改。
征服人家干啥?太血腥、太残暴了!刘衙内是二十一世纪,信奉地球村,学习和谐社会的有为青年。这种不和平的事儿怎么能做呢?
那么,咱们随便来走走,看看,最多看到什么新奇的、好玩的、中意的,咳咳,介个,拿走就是了。捞点东西总比征服人家好,要和谐!
刘衙内两眼眯缝着,一边无耻的暗暗辩驳着,一边盘算着此行能有多大的收益。
天上,北风狂吼,对着下面那个无耻之人的无耻念头,发出鄙视的咆哮……….
……………………….
金至善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角处因为用力,有细细的血线泌出。寒风中,怀中满是累累伤痕的妻子的尸体早已冰冷,曾经带给他温馨和迷醉的美丽双眸,此刻却满含着惊恐和悲忿,无神而空洞,至死没有闭上。
金至善是个牧民,准确的说,是马韩一个低等贫穷的牧民。他只有三匹马,两只羊,这是他和妻子丽姬两人所有的财产。
依靠着马和羊那点奶水,换取些可怜的食物和日用品,日子过的清贫而艰辛。
但是,他们却很快乐。彼此依偎着,金至善用他的勤劳和勇敢,为丽姬撑起一片晴空;而丽姬则用她的温柔和体贴,让金至善总是能在温馨中消除一天的疲惫。
每天第一缕的晨曦跳出地平线,金至善便会在那温柔的目光中,走向繁忙的一天,而到了傍晚,落日的余晖中,总能远远看到丽姬俏丽的身影,站在帐篷外微笑的迎候。
但如今,那曾经的灿烂光影中,再也见不到那个带着温馨的身影,剩下的,唯有无尽的、凄冷的寒风……
他不是不知道,那个住在美丽城堡里,可比老爷的贪婪;也不是没去防备,那可比老爷总在妻子身上流露的觊觎。他拒绝了让妻子进入城堡里当侍佣,甚至拒绝了提拔自己去做贴身侍卫的好活儿,为的就是提放妻子出事。
部落里智慧的萨满曾提示过他,远离贵人老爷们的城堡,一直向东走,走出他们的视线,才是远离噩运的好办法。
他听从了,他带着丽姬,赶着自己的牲口,已经走到了部落的边缘了。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还会这样?那个城堡里的可比老爷啊,为什么有着数不尽的财富,有着那么多的侍姬,还要来欺负他的丽姬?这究竟是为什么?!天神难道也瞎了眼吗?为什么要将灾难降临到丽姬身上?要知道,他和她,都是曾经那么的信奉着神的。
“啊——”
阴郁的天空下,孤零零的帐篷外,跪坐的年轻的男子,忽然仰天发出惨厉的啸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嘶吼,满是痛苦和愤懑。
北风呼啸着,将那悲忿的呐喊托着,充斥于天地之间,凄厉而哀绝。
唏律律——
身后的马儿似乎也察觉到主人的悲郁,苍凉的嘶鸣声蓦然而起,孤绝中却带着惊心动魄的颤栗。
轰隆隆——,大地轻微抖动着。似是呼应这声悲嘶,天地交接处,突然显现一条黑线。凌厉的煞气,远远的便散播开来,随着马儿奔腾的铁蹄,瞬间便笼罩了整个旷野。
金至善血红的双眸猛然暴睁,霍然站起身来。旷野之上,不但有凶猛的狼群,有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贵族,还有更加凶残的马匪。
要是放在以前,他做出的第一反应必定是拉着丽姬,立刻收拾东西,骑上马,能走多远就多远。
但今天,他只觉的胸中血气翻涌,爱妻的死让他将恐惧完全忘记,他现在只想一战,直到生命的完结。没有了丽姬,这个世上已经再没了留恋的因缘。
将妻子的尸身小心的背到身后,如同妻子仍活着一般,从帐篷里扯过一张皮毡,仔细的兜住妻子轻巧的身体,牢牢的绑定。
妻子的身体是那么轻,犹如棉絮。金至善心中又是痛惜又是哀伤,正因为从来也没真的吃饱过,才使得妻子是这么的瘦弱,甚至那失去了生命的臻首,无力的搭在他肩头上时,都几乎感觉不到分量。
微微侧过脸去,轻轻的挨擦了下妻子早已冰凉的脸颊,金至善抬手拔出腰畔的弯刀,昂首立于原地。
猎猎的北风吹过,草伏叶偃。满头的卷发被吹得向后笔直散开,与妻的秀发缠绕一起。
给我一战吧!丽姬,我的妻,天上地下,我都终将与你一起!
年轻的面庞上,不见一丝微动,坚毅的如同恒古的磐石。持刀的手,青筋虬起,斜斜向下,刹那间,在天地间站成一副永恒的定格。
“呔!小子,你是什么人?站在这儿亮膘吗?”
无数雄壮的战马远远停下,当先而出的两个凶汉驰到近前,上上下下微一打量他,毫不为他面上的冷厉所摄,张口一句话,却让准备死战一场的金至善险险没一头栽倒。
他这会儿也已经瞧的清楚,奔来的这队人马,似乎并不是什么马匪。看穿着打扮,却似乎是极遥远之地的那个强大的国度,大汉朝廷的兵马。
三韩之地自西汉之时,便遥受汉之乐浪郡管理。不但服饰、礼仪多受汉朝影响,便语言也多有以汉语为主。
只不过,当地的人们,更多的见到的,只是一些汉家商人。这大汉的兵马,对他们来说,或者说对金至善来说,还真是首次见到。
之所以能隐隐辨识出来,还要归功于那些经常出入北地的商人们的保镖。他们的打扮、语言,都是几乎一般无二。
唯一不同的是,商人们的保镖虽然也多有彪悍之气,但眼前这队兵马,却更多的是一种杀伐之气,隐隐透着血腥之气。
“你是何人?你背的是你的亲人吗?她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一个温和清朗的语音响起,对面驰出一匹火红的骏马,马上人挥手斥退刚刚问话的两个丑汉,温文尔雅的向金至善问道。
温和友好的态度,让金至善霎那间消弭了期初的暴戾,心头猛然划过一个念头,福至心灵。若有了大汉的帮助…….
“将军老爷,金至善请求你的帮助,只要你肯帮助我,金至善愿意做您最忠诚的奴仆!”年轻的马韩人大哭着,一刀驻地,单腿跪倒祈求着。
马上人先是一愣,渐渐的,一双眸子却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