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天空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尖啸,不像羽箭那样轻飘,总是声响过后,还给人几分下意识躲避的时间。
这次的声响,明显厚重许多。声响乍起,众多黄巾士卒就觉得阵阵猛恶的寒风临体。
噗噗!噗嗤!
利器穿入**的钝音儿,甚而伴着偶尔爆出的骨骼断裂的声响,在一瞬间传遍了最靠近东边一侧的众人耳中。
黑沉沉的短矛!全铁制的短矛!
这是刘璋为血旗军量身打造的又一利器。借着战马奔突的势子,用力惯出,虽不如三弓床弩那般骇人,但密集而出之下,伤害面却是比之三弓床弩歹毒上不知多少倍。
这种全铁铸的短矛,如同当日襄城下的喀秋莎一样,除了刘璋这个富得冒油的败家子外,没人有能力搞的出来。至少,在目前,除了大汉以朝廷之力而为之,他人是想也不用想的。
好在这短铁矛不似铁箭,目标既大,使用寿命也长,抛出之后,易于回收再用,倒让刘璋欣慰不已。
话说他猫在中牟和邺城两地儿,实在没少捣鼓。每每搞出的东西,直让沮授等人看的变色不已。颜良文丑二人,早已把这个老大划为魔鬼一流。
两千骑军,两千短矛,挥出之后,奔窜的黄巾便如猛然被人踩了一脚,整个右翼便空了一片。
战马奔驰不停,冲在最先的太史慈大喝一声,手中再次抖动,天空中猛然传来一阵呜呜大响。
看不清是什么,似乎黑沉沉的转成一团。
噗噗!喀嚓!
沉闷的钝器入肉声再起,目光所及之处,终于看清,竟然是一把把小小的手斧。通体乌黑,还是全铁打造!
追在后面的皇甫嵩和孙坚等人,早已躲在了左侧。看明白了这两拨落下的家什,不由齐齐的骂了一句:败家子!
你大爷的!丫是有钱,也不用这么败家吧!短矛全铁的,斧头也全铁的,我勒个去!合着全天下的铁都给你划拉了去吗?
只是众人骂归骂,这两轮打击的效果,却是令人心颤神摇,不能自已。逃窜的黄巾右翼,几乎完全被扫平。前后大队,呈现出若断若续的局势。
血旗军不是简单的轻骑,他虽没有重骑那么夸张,但人人皆是半身连环甲。他们不但有短矛、手斧和弓箭,还有超出这个时代的制式武器——马刀。
这种装备,决定了他们的攻击方式,不再是简单的飞射和袭扰。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冲锋奔突,破敌如裂竹。
尤其,在赵云和太史慈这两员超级悍将的带领下,这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雄狮之军!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当强大的狮子面对一群绵羊时,先天上的气势便决定了绵羊的命运。
手斧和短矛扔完了,在赵云一声令下,两千骑军的制式武器马刀出鞘了。
奔突的速度和冲击力,比之重骑兵毫不逊色。重骑兵是依靠整体重量,血旗军却是依靠强大的武备和超绝的个人素质。后者,才是超然其上的真正秘密。
万马奔突,如同一阵旋风般杀入。马刀齐齐挥动之际,如同闪耀起千百颗太阳。血色的太阳!血旗军,以人血染旗,亦是以人血养军!
彻底断开了!整个溃逃的黄巾,近十万人,除了前面的四万多人,因为是最后压上的,离着城池较近,后面的六万人,便生生的被血旗军两轮打击和一次冲锋,彻底截为两段。
皇甫嵩领着众将只顾截杀落在后面的六万人,对于直直往城中退去的四万人毫不理会。
早就定好了章程,对于黄巾会逃回城中一事儿,刘璋等人哪里会不做安排?毕竟一战之下,尽歼十五万大军,还是张角三兄弟亲自带出的本部人马,这事儿,咋说也不可能那么简单。
赵云、太史慈的血旗军是骑兵,攻城作用近乎于无,刘璋自然安排他们配合城外野战的皇甫嵩。广宗城嘛,就留给刘衙内打打牙祭吧。话说,刘衙内其实是想试验试验自己搞出来的东西,到底管不管用而已。
还有东西?嗯,还有!很确定!
只是当刘衙内兴致勃勃的吩咐众人准备,将一罐罐东东搬上来时,沮授和陈宫等人,还是面现青白之色,不觉又往旁边躲开几步。
城上张梁已经缓过气来,在张宝的扶持下,眼见着城门终于闭上,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只是不等他那口气出完,一个黄巾小校,已是满面惶遽的跑了过来。
“报!启禀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城东…城东……”
张梁心中一阵惊悸,猛然转头怒喝道:“城东如何了?快说!”
“呃,城东围了大批的汉军,不知在弄些什么,小的…..小的,看不明白…….”黄巾小校唇青脸白的,连忙躬身而答。
张梁只觉得头一阵阵的发晕,抓着在一边扶住自己的张宝,深深吸口气,沉声道:“走,扶我去看!”
张宝满面愧疚,此次刘璋所部忽然出现,不啻于狠狠的打了他一嘴巴子。想及当日自己信誓旦旦,情报绝不会有误,而今却出了这么个大漏子,他实在无脸面对二哥和一众部下。
此时,听张梁要去城东巡视,有心让二哥去歇着,自己去看看就行。但想想自己惹下的祸,终是闭上了嘴,默默的扶着张梁往城东而去。
张梁哪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微微叹息一声,苦笑道:“三弟何必难过?此番之败,并不是你提供的情报有误,我若所料不错,你所说的都是实情,汉军行动如此之快,只怕是那刘璋故意隐瞒,为的就是让我等轻慢,给他们露出这突袭绝杀之策。唉,有此人物,只怕是天不容我太平道啊。今日之战,后果殊难预料。你记住!能战则战,不能战便速速逃离为上。若侥幸逃的生天,当隐姓埋名,万不可再轻举妄动了!切记!切记!”说罢,连连低咳不已。
他说的声音极低,张宝初时只当二哥吐血所至,心中难过。只是等听到最后,不由大吃一惊。
连忙左右瞄了一眼,面上惊疑不定的道:“二哥,你….你…..怎么这么说?难道真的….真的…..”他迟疑着,说不下去。
张梁轻轻一叹,摇头低声道:“你只看对方的安排,哪里还会给咱们留后路?如今城外还不知又在搞什么名堂,只怕多半….总之,你记住我的话,切莫逞强!”说罢,忽然猛然推开张宝,自己挺了挺胸,咬牙往城上而去。
张宝在后脸上一阵的煞白,知道二哥这是怕影响军心,强自支撑。当下也不敢再去搀扶,只亦步亦趋的跟着。
还不等二人上到城头,猛然间便听到一阵绷绷之声不绝。随即,无数黑乎乎的圆形物飞上了城头。
这些东西足有数百枚之多,在半空划个弧形,好像还带着一溜儿火光。紧接着,啪嚓啪嚓之声次第响起,轰的一声,瞬间便见城头上窜起几丈高的火头来。
一片声的凄厉惨嚎随之而起,翻翻滚滚之际,几个全身冒火的人已是跌了下来。一时不得死,那被火烧的痛叫,更是惨厉到了极点。
众黄巾俱皆面无人色,簌簌而抖。有人端盆提水,望定火上去浇,哪知水泼上后,那火毫无半分减缓,反而顺着马道、台阶,直往下面烧来。
城外绷绷声连续不绝,无数的火罐,仍自不停的抛射上来。落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火海,水浇不灭,风扑不息,这些火罐,竟全是装满了菜油。
这种油火罐密闭在小小的空间里,一旦爆裂开来,瞬间的爆发,如同引发了一个小小的炸弹,虽炸不死人,但却使得里面的菜油崩散的四下都是,便是用沙土去灭,一时也是全然白费功夫。
正在众人忙着躲避,忽觉脚下猛然一震,接着,城门处阵阵的撞击声,便接连传了上来。
张梁满面死灰,心中已是一片绝望。这刘璋好毒!抛射上来这么多油火罐,只是为了不让人靠近防御。他却趁机在下面撞门,一旦城门洞开,一城之人,还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
张梁呆了半响,猛然醒过神来,扭头大叫道:“快!快!快去将城门从里面封死!”
他这话音儿刚落,却觉得脚下又是一阵大震,巨大的响声传来之际,尚伴随着城外汉军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张梁面色大变,一边拉过张宝,让他急速准备出逃,一边爬上战马,往下面去察看。
城外,刘璋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得意不已。他用油火罐抛射,确实是为了将城上守军烧开。但是,也不会傻的以为,对方不会想到封门。
方才第一声大响,那是他用一个大号的油火罐,在城门一侧炸了个口子。这种超大号油火罐里,他混了不少的硫磺等物。一旦引爆,威力却也非同小可,堪称这个时代最先出现的热兵器了。
只是,如今硫磺硝石等物很难寻到,他不过也是从一些炼丹士那儿搞到一些。只做出了十几只油爆弹。
其后,用投石车对着炸出的口子一阵猛轰,将那口子扩大,再彻底塞进一个油爆弹,这下子,实实落落的一炸之下,那广宗不过一座中小型的城池,城门不过是铁皮在木头外包裹了一层而已,哪还经得起这种爆破?
只两次爆炸,东城门便在轰然中,彻底洞开。城里之人,除非早早就将城门封死,这点功夫,又哪来的及封住?
无数汉军争先恐后的顺着洞开的城门扑进,活捉张角的叫声,响彻城上城下,广宗,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