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筝这才点点头。
李澄空道:“玉筝的情况跟清澜不一样,她是反对者众多,则不同。”
“我也一样阻碍重重。”宋玉筝哼道:“以为他们都甘心被一个女人驾驭?”
李澄空道:“有清澜珠玉在前,他们没那般抵触了吧?”
“哼哼,他们抵触得更厉害!”宋玉筝道:“他们一直深以为戒,不想我们大云走大月的老路,可没想到,还是朝着他们最不愿的路走了,说他们能不抵触吗?”
“唔……”李澄空摸摸剑眉。
宋玉筝一半娇嗔一半撒娇的语气:“李澄空,要是不帮忙,我真应付不来。”
她这神态这语气,无人能够拒绝。
李澄空笑道:“玉筝,我也想帮,可名不正言不顺,就怕越帮越忙,反惹他们更愤怒,冷眼旁观才最佳。”
“哼,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帮忙呗。”
“说说看,怎么帮?”
“我想不出,想啊。”
“……好吧,容我想想。”李澄空露出无奈神色。
宋玉筝眉开眼笑,笑靥如花映亮四周。
她很快又叹一口气。
李澄空推开水榭的门,出了水榭,一边走一边问道:“又怎么了?”
“登上皇位之后,想再过来,就没那么方便了。”宋玉筝叹息着说道。
李澄空来到小亭坐下:“也没那么不方便,做了皇帝,想去哪儿谁还能拦着?”
“当皇帝总要早朝吧?”宋玉筝哼道:“总得遇事找得到吧?跑到这边来的话,万一有急事找不到,岂不惹人非议?”
李澄空笑了笑。
她能这么想很难得。
做了皇帝最可怕的就是觉得自由自在,再无束缚,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理会别人的目光。
皇帝固然是最高权力,其实也是最大的责任。
小则要向宋家的列祖列宗负责,不能把大宋家的江山弄得一团乱,大则要向大云的百姓们负责,要国泰民安。
想做到这一步要借助群臣。
驾驭好朝廷官员才是最根本的。
这就需要极高明的手段,人心隔肚皮,想让每个官员都敬服可没那么容易。
他忽然失笑:“玉筝,说来说去,是想借圣女吧?”
“如果有圣女为辅,那最好不过。”宋玉筝顿时娇笑:“不会舍不得吧?”
李澄空摇头道:“劝还是死了这份心吧,圣女不会去大云的。”
宋玉筝笑容一滞:“为何?”
李澄空道:“我这个教主总不能公器私用吧?去帮清澜已经是过份,再去帮,教内上下都会不满。”
宋玉筝蹙眉看着他。
李澄空道:“真不成。”
“唉——!”宋玉筝叹息道:“我真是够可怜的。”
“要当皇帝的人了,还有什么可怜的。”李澄空笑道:“别在我这儿装可怜了,应付得来。”
“算了。”宋玉筝道:“不帮就不帮吧,没什么好说的,我走啦。”
李澄空笑看着她:“真要走?”
“大哥他其实挺可怜的。”宋玉筝白他一眼,叹息道:“虽然有所准备,可真到这一天,他肯定难受。”
“这是自然。”李澄空颔首。
皇位再怎么说也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就这么放弃了,怎么可能一点儿不难受。
大皇子可能已经认识到他自己的缺点,不适合当皇帝,可真要看别人取而代之,即使是最亲密的妹妹,也不是滋味。
这是人之常情。
“我又没办法安慰他。”宋玉筝叹道:“说什么都不适合,都会被当成虚伪。”
李澄空道:“觉得跟大皇子之间心生隔阂了吧?”
如果不生隔阂,也不会有这诸多顾虑。
“……是。”宋玉筝轻轻点头。
大哥其实还是介意的,可能是被父皇逼着,没有办法只能答应。
李澄空笑笑:“那就以诚相待呗,他对的亲情最浓,能化解的。”
“就怕他反而更受刺激。”
“不化解了们的隔阂,就怕……”李澄空皱眉。
她做了皇帝,会有太多朝臣不服气,肯定是想抬出大皇子来跟她对擂。
大皇子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势力根深蒂固,远远超乎想象,真想颠覆她的皇位想必是不难的。
最稳妥的办法是把大皇子囚起来,断绝那些人的心思,也断绝大皇子的心思。
可受两人从小到大的感情所限,宋玉筝做不到这一步,那只能消弥与大皇子的隔阂,以诚相待。
可再以诚相待,数次下来,恐怕还是会生隔阂的。
皇帝是孤家寡人,天家无情,其原本就是因为权力的诱惑太大,无人能挡。
一旦尝过了权力的美妙滋味,谁能抗拒得了?
“唉——!”宋玉筝黛眉紧锁,露出苦恼神色。
登上皇位确实是高兴之事,可现在大哥如此,实在高兴不起来。
李澄空道:“如此看重跟大皇子的感情,这个皇位怕是悬了。”
宋玉筝白他一眼。
李澄空笑道:“他如果想做皇帝,要让开他吗?”
“……”宋玉筝沉默。
李澄空道:“这就是没办法解开的结,们感情再好,皇位是不能让的。”
“难道注定要跟大哥闹掰吗?”
“就要看大皇子的了,他能想明白还好,想不明白,们不掰也得掰。”
“啊——!”宋玉筝忽然发出尖叫。
吓了李澄空一跳,他笑了笑,任由她发泄。
这才是她来的真正目的。
求自己帮忙只是顺带的,有枣没枣打一竿子,说不定能打下枣来。
最想做的还是倾诉烦恼。
“这事不能急,要慢慢来,”李澄空道:“等时间久了,他跟朝臣们接受了现实就好了,们的关系也能恢复。”
“但愿大哥不做傻事吧。”宋玉筝叹气。
她觉得大哥有这个苗头。
父皇在位的时候,还能压得住大哥,父皇一旦卸位,大哥就没那么听话了。
李澄空笑笑:“好吧,我帮一回,请大皇子过来做客。”
宋玉筝顿时嫣然一笑:“多谢啦。”
李澄空现在不同往日,震慑力极强,大哥不得不顾忌,只要能震得住大哥,那就不会走最后一步。
——
清晨时分,宋玉璋接到了袁紫烟亲自登门送上的请帖。
他坐在大厅里盯着这张请帖,脸色阴晴不定。
他身边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正是赵松涛,正探头探脑看向这请帖。
“有什么可看的!”宋玉璋哼一声。
赵松涛嘿嘿笑道:“李澄空亲自发出来的?”
“嗯。”
“那就去呗。”
“就怕宴无好宴。”宋玉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