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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伦郊外。

荒凉的墓园中,一片浓郁的阴影在迅速地移动,很快就来到了一个被封印的墓穴前面。

阴影停顿了片刻,接着开始收缩,黑色慢慢凝聚,慢慢变得浓郁,最后竟然脱离了地面,于空中凝聚成一个人类的模样。

这人全身被一件宽大的长袍遮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露在外面,就连面容,也隐藏在兜帽下的阴影当中,远远看去,就像一团可以移动的黑暗。

“封印仪式,看起来,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天空领域的仪式阵,应该就是那家伙留下的吧?”

来人呵呵笑了一声,径直走过去,昂都曾经布置下封印冤魂的仪式阵,仿佛毫无作用一样,被来人轻而易举地穿了过去。

进入墓穴之中,目之所及无处不是浓郁的黑暗,可是来人仿佛完全不会被黑暗干扰一样,慢悠悠地向前走着,四周回荡着他的脚步声,带着一种独特的律动。

“石像,看这个造型和式样,应该是凯莫斯留下的吧,我看看,通往更下面的入口,啊,在这里。”

沉重的石板被掀起来,来人顺着爬下去,很快就来到了六座雕像的中间,观察一番之后,看向那个半张脸是骷髅,披风下面遮挡着一副骨架的雕像。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旁的灯台不知被什么力量点亮,昏黄的光线瞬间充满整个房间,在雕像的眼眶中,忽然出现一簇幽蓝色的火焰,无声地飘摇。

“你是……不对,你不是上次的那些家伙?”冤魂道。

“当然,如果是那些家伙,过来找你的目的一定是为了消灭你,而不是为了做交易。”

“做交易?”冤魂不解道。

“对,我听他们说,你应该是被困在这里了对吗?就是因为上面的那个石像,里面有镇压和约束你力量,所以你无法逃出去。”

“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我刚刚说过了,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什么交易?”

“什么交易是我们稍后需要讨论的话题,你现在必须展现你的价值,让我知道,我与你交易,确实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样我们才能顺利地谈下去。”

“不然的话,我就只能原路返回了,以你现在的状态来看,想要阻止我,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冤魂沉默了片刻,说道:“我该如何证明我有价值?”

“很聪明,或者说,很单纯,”来人笑了笑,言语之间非常得体,却又带着某种隐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上面的那个,是凯莫斯对吗?而你,就是当时在他身边的神使。”

冤魂接着沉默。

“很好,我就当作你因为一些契约的原因无法回答,因此采用了默认的方式,没问题吧。”

“那我很想知道,据说凯莫斯,或者说,曾经的柯尔德,当时是陨落过一次,但是在你们六位神使之间展开矛盾的时候,他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是以神灵的姿态出现,我想知道着背后的原因。”

“成神后陨落,再次出现却又是神灵的姿态,是因为大地领域特殊,还是真的有什么死而复生的力量?是成神之后的馈赠?”

冤魂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

“你真是一个危险的家伙,远比上次的那些人,更加危险,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当时那场战斗的细节,但是你说的没错,他,确实陨落了,也确实重现了。”

“至于原因,我无从得知,如果你了解过那次战斗,应该知道,我是在那次战斗当中,最大的受害者,我毫无所获,甚至还让自己被束缚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那个该死的家伙所做的,只要我能出去,我发誓,我会将他的颅骨做成酒杯,在每一个清晨,我都会用这个酒杯饮下醇厚的酒液。”

“希望你的愿望可以实现,”来人说道,“那么,对于我刚刚的问题,你的答案是‘不知道’,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

“是的,我确实不知道,如果我知道任何一点他的秘密,就不会被困在这里了。”

“这样啊,那现在的情况就很微妙了,我知道你现在最需要什么,我甚至帮你准备了一个容器,让你在无所凭依的情况下,可以寄放你的灵魂,但是很可惜啊,应该是派不上用场了。”

“你到底对我有多少了解?”冤魂的声音中,居然出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畏惧,面对这个神秘的人,即使是它,也本能地感到了一丝畏惧。

“很多,最起码,比你想象中要多,所以,你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让我觉得值得跟你做交易的,有价值的地方?”

“你可以说出你的需求,我会根据我所知道的情报进行解答,不知道这样,是否能满足你的要求,但是你也知道我所受到的契约的限制,并不是你每一个问题,我都能给出准确的回答。”

“可以,说起来,我还真的有几个好奇的事情……让我想一下,对了,我想知道,什么地方,可以看作‘灵界与现实的交界处’?”

“如果想要去到灵界,至少也需要位阶一的力量,而且还与领域执掌的权柄有关,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当然,不然的话,我也就不会来问你了。”

冤魂迟疑了片刻,回答道:

“我不是非常了解,但是据我所知,厄运们应该可以做到这些。”

“厄运们?你是说,厄运领域的超凡者?”

“是的,在我们那个时候,都是这样称呼她们的。”

“厄运领域跟灵界,有什么关系吗?”

冤魂否认道:

“并没有,但是你应该知道,厄运执掌的一个权柄,包含着镜子的力量。”

“镜子这种存在,在久远的第二纪第三纪,都被看做某种通灵的介质,尤其是镜面,连接着里面和外面两个世界,有这么一种说法,说镜面的内部,其实就是灵界。”

“这个说法很荒谬,也没有任何被证实的可能,但是无论怎么样,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在厄运的高位阶,她们确实可以通过某些途径,得到连接灵界的力量。”

“况且,你刚刚说的,是灵界与现实的交界处,在我看来,镜子的本体,就是你所追求的答案,不知道这个结果,能否让你满意。”

“还不错,起码可以给我提供一个新的研究方向。”

“那你可以守约,将我从这里放出去了,对吗?”

“不要着急,我刚刚所说的,只是看你是否具有和我交易的价值,并没有答应你马上就要放你离开。”

“你!”冤魂一时语塞,可是在这种情况下,确实只能将怒气咽回肚子里。

“不要激动,我现在再问你几个问题,等到你全部回答结束,我就会放你离开的,”来人道,“第一,你从这里离开之后,是要去找柯尔德报仇对吗?”

“对,”骷髅眼眶中的幽蓝色火焰爆燃一声,“我的目的,就是亲手杀了这个背叛者。”

“在那之后呢?”

“之后,当然是将所有的恶魔从这个世界上清除。”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不会对人类社会造成什么影响吧?”

“应该不会,但是我无法保证,”冤魂看向面前的人,“说到底你也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对吗?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要保证人类的安全?”

“前半句不假,但是你是否会对人类造成影响,我根本不在意。”来人说着,从长袍下拿出一张古旧的契约,随着灵性的注入,契约上突然出现了一道灵性的光芒,仿佛数以千百的文字从契约中飞跃而出,围绕冤魂所处的雕像不断盘旋,然后附着其上。

“好了,契约已成,现在就算是我们的交易正式开始了。”

“不是结束了吗?”

“当然不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我还准备了不少好东西给你呢。”

来人说着,走上前去,从雕像上掰下一根手骨,转身向后走去,边说道:“好了,我会利用这个找到你的,剩下的交易,就留到之后吧。”

很快,来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中,仿佛从未来过。

正在冤魂纠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上当受骗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来自上方的一阵轰隆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塌陷了。

灵性的束缚随着轰隆声彻底消失,冤魂试探着从自己的雕像中脱离出来,确认不再受到任何束缚之后,没有实质的形体穿越一层石板,来到已经被毁坏的石像前,沉默地看着。

接着,冤魂再次向上飘去,来到地面的墓穴之前,将那个布置下的封印仪式毁坏殆尽,然后身影一闪,就彻底地消失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此时在荒芜的墓园之中,只有一片仿佛象征着死亡的晦暗,覆盖每一处土地,将能看到的所有的地方,都渲染上一层死寂般的灰色。

悄无声息,只有凄凉的风吹过。

突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的出现,一阵扭曲之后,就来到了地下二层那六个雕像中间。

这人穿了一身漆黑的袍子,脸上带着一个面具,形状奇怪,上面是两个盘旋的山羊角,下面则是眼眶处漆黑空洞的骷髅头,裂开的嘴角似乎在嘲笑什么。

这人看了看那个戴山羊面具的雕像,伸手抚摸着雕像上的面具,喃喃道:“很久都没有见过了,没想到我之前的品味居然那么差,就像现在一样。”

接着,他看向那个眼眶处已经没有幽蓝色火焰的骷髅雕像,笑着道:

“很久不见,没想到你竟然一直被关在这里,埃瑞克。”

“不过,我好像来得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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