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功德精”的来电时，盛琢玉正带着班底在昊天生物公司大楼里耍威风。
还没摸到手机，铃声就停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再回拨就成了所有用手机的人都熟悉的女声。
远处一声惊雷，他心跳跟着狂舞了一下，隐隐察觉到事情不妙，把这里的事丢给手底下的小辣鸡们，才转身，似是想起什么，冲着温时招手：“跟上。”
电梯在底楼，他等不及，一脚踹开了楼梯间的门。
楼梯间里的瘴气已经随着梦馍一起被清除，盛琢玉看了眼拨号中的手机，一撑楼梯扶手翻过去，眨眼间便下了一层楼，温时有样学样，连忙跟上。
一连下了三层楼，妖精协会会长终于接了电话，盛琢玉不等对方开口说客套话，立刻问道：“潮汐在哪？”
会长有些纳闷，但还是回道：“他出去玩了，今天……”
盛琢玉太阳穴上青筋狂跳，压着怒火问道：“什么时候出去的，你没让人跟着他？”
会长顿了一下，有些气弱：“应该也不到半小时，没人跟着，是出什么事了吗？”
盛琢玉骂了个单字的脏话，手下一个用力，按碎了一块扶手，差点把手机也捏碎。
他身形一个趔趄，顺手扶了跟着跳下来的温时一把，对着手机沉声道：“把你手下的犬妖都派出去找，他可能遇到危险了。”
不等会长再说话，他兀自挂了电话，眼底闪过阴郁。
什么好人有好报，什么功德护体，都是骗人的虚话，他早在几百年前就清楚了这件事。
畜生欺负的就是好人。
当畜生要伸爪子，亮獠牙时，应该做的是砍断它的爪子，拔净它的牙，而不是试图用善良感化它。
盛琢玉的车就停在昊天生物的公司门口，“嘭”一声甩上车门后，温时还没坐稳，他就一脚油门往妖精协会的方向冲去。
方向盘在他手里就没一刻稳定过，脑子却快速思索起可能的案发地点。
半个小时，潮汐大概率还在妖精协会附近，如果真是萧玄出手，不仅得人少，场地也得空旷……
他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协会附近的平面图，忍不住低骂出声：“非出去送，再深的功德都经不住你作。”
他连闯数个红绿灯，身后警笛作响，温时抱着安全带，抓着车顶扶手，紧张地看着每一辆擦肩而过的车，又不时回头去看警车。
旁边的人脸色太难看，他没敢喊让他开慢点，遵守交通规则。
盛琢玉往后视镜瞥了一眼，单手把控着方向盘，面无表情地在稀疏的车流里疾驰，另一只手腾出来打了个电话。
三五分钟后，后面警笛声消停，在一个岔道口驶离。
他刚到公园门口，手机便响了，是妖精协会会长的，不等对方说话，他说：“我到了。”
保安亭里的保安正趴着呼呼大睡，听到车声也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此外还有电视剧的声音清楚传出。
盛琢玉把车横在门口，喊了温时一声，跨过栏杆往里跑去。
空气中有臭味传来，独属于魔的气味，属于萧玄的魔气，温时也闻到了。
顺着味道找过去，一窝妖精围在那，其中有几个妖精躲得比较远，正不适地揉着鼻子，不时打出个大大的喷嚏。
会长正半扶着一个人，周围撑开结界，挡住了雨水。
盛琢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定睛看去，被会长扶着的那人满面血污，双眸紧闭，但只那一头银白长发，就足以叫人认出来，正是潮汐。
他左肩头的衣服已经被剪开，正在由一个妖精帮忙清理伤口和疗伤，旁边地上倒着两个魔，正被另外几个妖精翻来覆去检查着，瞧着不是生死不知，而是已经死透了。
温时看到萧玄，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被其他妖精拦住：“你是剑灵吧，离这种刚死的大魔头远一点，不然可能会沾上魔气怨气什么的，会对你修行有碍。”
他无意识地按住心口，眼底茫然一片。
盛琢玉见萧玄都死了，带温时来的初衷也就没了，对着他挥了挥手，道：“去旁边休息吧。”
会长看到他们，没有动，就着这姿势和盛琢玉打了声招呼，眉眼纠缠着无奈和郁色。
后者敷衍地点了下头，蹲下身去打量了番潮汐的伤势，看着那明显的剑伤，随即才注意到了旁边的碎剑。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温时，才问道：“怎么回事？”
会长低声道：“还不清楚，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你看萧玄和魔甲的伤口留下的剑气，明显是被同一把剑一击致命。潮汐应该移动过一次，我复原了下他原本的位置，发现像是他和萧玄拼近战拼成了这样。”
说这话时，会长是一脸扯犊子的表情，却还是得继续扯下去。
“潮汐现在估计有三四百年的道行，这按理是不可能的，但你说他身负大功德，我姑且信了这是天道对大功德者的馈赠。现在的情况是，他似乎杀了一个千年大魔头和一个四舍五入也能说千年的魔头。即便他手持神兵利器，要像这样全身而退也是天方夜谭。”
盛琢玉检查了番萧玄和魔甲的尸体，脸色沉凝地点头：“实在不行把萧玄的魂拘出来问问。”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另一件事了，萧玄灵体不见了。”
盛琢玉愕然，立刻去检查魔甲的灵体，却发现已经碎成渣渣。
“我们现在能问的只有潮汐，但他不知为何一直没有醒来。”
潮汐直到第二天晚上才醒来，看到周围不太熟悉的陌生人，用被子裹住了头，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不应该再退缩躲闪。
外面有人喊他，他顺势拉下被子，坐了起来，却不自觉抱住了自己的腿，蜷缩在一起。
他的恢复能力很强，加上得到的治疗，肩头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盛琢玉端详着他的神态，眉头紧锁，冷声道：“你是谁？”
先前那么浓郁的功德，现在半点都瞧不见，偏偏会长检查过，笃定这这灵魂是本尊。
潮汐心头漏了半拍，想起那位任务者给他的建议，双手不自觉用力扣紧皮肉，压住内心的紧张。
他小心抬头，深吸了口气，但最终声音还是很小：“我是、潮汐，你是、谁？”
盛琢玉不错眼地盯着他，问道：“你是潮汐，那之前的是谁？”
潮汐目露茫然，迟疑道：“也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