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松江城内,还在做最后的布置。
帮着挖掘各种工事的四千余青壮已经来不及撤退了,陆军中将干脆在问过他们意见之后将他们全部安排进城市防御圈。每个步兵团配属1000人,就在地道里呆着,因为没有多余的枪支,他们并没有配枪,而是先担当担架队和辎重队,帮着运送物资和抬运伤兵。
其实,他们也算是陆军中将预备的最后兵源,没有武器,第43军士兵战死,就有武器了,这也是陆军中将当着他们的面说得明明白白的。
倒也不是说每个青壮都是要保家卫国视死如归,同样有性情软弱的,听说走不了绝望的嚎啕大哭的,但真不是第43军不让他们走,而是日军的侦察小分队已经在松江周围十数里的范围活动,被他们碰见,几乎是必死无疑。
走不了,那也只能拼了,虽然江浙男人性情属于温和型,但在生死来临的这一刻,终究还是有血性的,绝大部分人认命的接受安排成为第43军的最后预备队,陆军中将承诺他们,不到最后时刻,是不会派他们上战场的。
当然了,潜台词其实大家伙儿也很明白,到了最后时刻,不想上也得上了,大战后杀红眼的日本鬼子可不会因为你说你是老百姓就不杀你。日军第六师团远在华北作战动辄屠村的凶名,报纸上可没少报道过。
不光是第43军在忙碌着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独立团特战大队也没闲着。
除了四名特种兵一直贴身保护着柳雪原的安全,其余特种兵们全部都各自执行自己的任务,有的在城外,有的在城内。
像曾经水就在城内,而且是单独一人。
松江古城墙内的城东在未来有一处着名的景点叫方塔园,其实核心景区就是园内的那座名叫方塔的高塔,建于北宋熙宁、元佑年间的高塔存世已有近千年,塔身修长,共9层,高42.5米,其中塔内的楼梯早已损毁,不是从外壁攀爬的话,是决计上不了顶楼去的。
但做为独立团最强狙击手之一的曾经水,却是选中了这个松江全城最高处,带着足够三日的水和干粮以及超过500发子弹和18枚手雷进了这个看似被两炮轰中就会倒塌的古老高塔中。
用他的说法,在这里,他就可以击毙他能看到的范围内650米一切目标,虽然这个说法在第43军负责城东防守的151团团长傅秉勋上校看来有些太过大吹法螺了,但他还是命令士兵们帮着搬来几十个沙袋调运到塔顶加强七八九层塔楼上的防御。
或许这名年轻的陆军中尉在吹牛,但敢一个人就登上撤退都很难的高塔充当冷枪手这个常人难有的勇气就值得人钦佩。要知道,日军可不是只有轻重机枪对这座高塔有威胁,他们还有可以直瞄的步兵炮,只要能命中这座古塔,已经经历千年风雨的古塔必定会垮塌,位于其中之人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不说被炮弹炸死,也会从40米高的高空掉下来活活摔死。敢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死地中,不是疯子的话,那就需要超人的勇气。
唯有俞献诚知道,他麾下这位在娘子关之战再度提升一级军衔的超级狙击手没有吹牛,在这样视野极好的高楼上,拥有加长枪管并配有六倍镜的曾经水,绝对有干掉600米外日军的实力。
至于说他的安全,俞献诚却没有太过担心,真以为日军能将步兵炮800米外的射击精度精确到数平方的范围内?那玩意儿,也得靠运气的吧!如果说到抵近炮击,方塔本就位于城东防御圈内,如果日寇能肆无忌惮的用步兵炮瞄准方塔轰击,那说明城东已经失陷,在那之前曾经水或许早已转移阵地,方塔园的不远处就是一地道入口,足以给曾经水撤退离开此地的空间。
另一个特种小队的小队长牛二也带着两名特种兵庄二和范统在城中寻了一处构筑自己的狙击点,不过,和曾经水选择单兵作战不同,这三人选择的位置不光是能远距离狙击,甚至还能重火力打击,庄二单独背着一挺“希特勒”电锯以及20发手雷,而范统更夸张背着索米冲锋枪还要不辞辛劳的扛着两个子弹箱共计4000发子弹。
他们所选位置位于城西的中国农业银行金库的三楼房间本就墙坚壁厚足可以防70毫米步兵炮和37毫米战防炮,这三位却还不满足,特地找了二十多个青壮,在所有房间内的窗户周围又堆放了两层沙袋。
看得负责城西防守已经将团部放到此处金库地下室的解固基有些犯愁,这几位,那是把这里当指挥部,完全是要当阵地使用的啊!不过还好,这三位显然并没有打算在战斗开始之前就闲着,这里只是他们规划的其中一个战斗点而已,将一些补给放到他们选定的房间之后,又纷纷在城西寻找其他的战斗地点去了。
至于陈运发和莫小猫以及蔡大刀和山鹰等人,他们有的战场在城南,有的在城北,有的在城外,手下已经没有一个兵的俞献诚与其说是检查自己手下的兵战场选择情况,不如说是借此在城内巡视一遍城内的防御部署。
43军据他所知,是没有巷战的经验的,经刘浪特训过巷战的俞献诚在向43军军长进言过巷战的一些要领后,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踏实,还是想看看43军准备的如何。
不过,在第19军呆过的俞献诚很恪守规矩,就算见到不太合适的,也没有当场对部署阵地的43军士兵指手画脚,而是径直找到负责的连长或者营长阐述厉害关系。一般来说,看着他既有些许川音,领章上又扛着陆军上校的军衔,那些中尉上尉或者少校对他都比较客气,又看他说的有道理,自然是听从了。
不过,总有例外。
俞献诚走到城西,正是中山大道上,最少一个排的步兵在忙着堆砌街垒,几十个兵扛着沙包干得是热火朝天,甚至还搞了个环形工事,里面看来打算是放重机枪。
俞献诚的眉头立刻深深地皱了起来,大步上前,找到脸上汗珠直淌的少尉排长:“谁让你们在这里修建街垒的?”
被一位陆军上校级的长官这么一问,少尉排长一愣,还没回答。
“我,是我让他们修的,啷个有问题吗?”一个淡淡的声音从俞献诚身后传过来。
俞献诚闻声回头,便看到面前多了个上校军官,同样是深蓝色棉布军装上满是泥点子,不是昨晚半夜才从黄埔江前线撤回来的解固基是谁?
“团座!”少尉军官忙向解固基敬礼。
“解团长,你好!”俞献诚却是主动行了个军礼。
在川省呆的久了,俞献诚却是对川人的习性了解了不少,豪爽侠义而且好面子。甚至连打仗也是一样,宁愿战死,也不愿回乡惹人笑话。
“俞参谋长到小弟的防区来,有何指教?”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俞献诚这么给面子,解固基也不好意思再端着,当下也向俞献诚回了记军礼,有些不冷不热的说道。
按道理说,解固基应该感激俞献诚才对,正是俞献诚支援了他一个火力强劲的步兵连,他152团在松江才能打得风生水起,还直接用四挺机关炮干趴了两艘日军的炮艇,否则,他的重机枪火力点的损失可就大了。
但感激归感激,可解固基就是看这个年轻上校有些不太顺眼。不是因为别的,他是上校团长,但他已经虚岁四十,可俞献诚也挂着上校军衔,却才不过30之龄,军衔相同,岁数却差了十岁,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痛快的。
人无完人,这其实也是个正常心理,四十岁的局长本来觉得自己还算是个人物,等到去开会一看,我去,竟然还有三十的局长,那心理落差多少就有点儿大,也就很难再喜欢对方了。
当然了,如果遇到刘浪那样仅二十来岁军衔还比他高的,解固基那些小小的嫉妒反而却没了,原因很简单,双方都不在一个层次,没有什么可比性,要比,也是陆军中将那一级去嫉妒刘团座年轻了。
礼貌归礼貌,但俞献诚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是一名极为纯粹的军人,当即接着说道:“解团座,砌好的街垒就算了,用不着再花人力拆除,但砌好的这些街垒,不能派兵驻守,尤其不能把机枪火力部署在街垒之上!”
“什么?”解固基的脸一下就黑下来,哼声道,“不能派兵守?”
顿了顿,解固基又道:“还不能够构筑机枪火力?简直是笑话,不派兵,不摆机枪,怎么阻止鬼子?直接让大路任由鬼子长驱直入?那不很快就直接突进到我的团部了?”
俞献诚道:“解团座,把机枪摆在大街中央,如果小鬼子出动坦克或者平射炮,怎么办?这些沙包能挡得住?”
解固基闻言便立刻沉默了。
其实,俞献诚还是很给面子,并没有在后面加一句:“人家一炮就把你连人带枪全干掉了。”
半响,解固基闷哼一声,道:“那俞参谋长认为该怎么做?”
俞献诚指指大街两侧民房:“巷战,尤其是在火力不占优的时候,应该尽量避免正面对敌,我们需要尽可能的构筑侧射火力!”
“侧射火力?”
俞献诚又说道:“在火力不占优的情形下,防御一方应严禁构筑直射火力点,直射火力虽然拥有开阔的视野及良好的射界,但也很容易遭到攻方直射火力摧毁!侧射火力的射界虽然不及正面火力点,但是胜在隐蔽,可以非常有效规避敌方的直射火力!”
停顿了一下,俞献诚接着说道:“一旦两侧都构筑起严密的侧射火力,则更可以形成毫无死角的交叉火力,攻方既便拥有坦克以及绝对优势的火炮也将寸步难行!而这,也是我第9集团军在会战之初没有攻下日军海军司令部的主要原因。”
在淞沪会战的第一阶段,张将军率领第九集团军的五个精锐师,不仅有大量的战车防御炮,更有坦克的助战,却愣是收拾不了区区三千多鬼子海军陆战队,为什么?就是因为鬼子构筑了大量侧射火力!
在巷战中,侧射火力的威力超乎想象!
这是刘浪给特种兵在上巷战这一课时专门提到的重点。
一年以前,刘浪在广元基地建好的建筑群里,好好的给特种兵们上过一课,他只用了二十名普通步兵拿着步枪,却将足足一个拥有重机枪的步兵连封锁在巷子里既不能退又不能进。用实战向特种兵们证明,巷战中最可靠的是什么?就是无处不在的侧射火力!
事实上,在未来80年后,强大美国牛仔,可谓将士兵武装到牙齿,可在他们经历过的巷战中,也依然被拿着简易冲锋枪的当地散兵游勇们打得屁滚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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