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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次轮回。

拉芙丽娜丝独坐宫殿高楼,自己为自己沏红茶。

她低头,小啜一口,茶面与她的红眸交相辉映。

但自己泡的终归不复莉莉丝的香甜,也不如莉莉丝那般讲究。

于是她放下茶杯,杯底落在桌上,正好碰到了一颗跳跳糖。

那是拉芙丽娜丝从一个人族商队拿的,和上次轮回中露米娅的那款一样。

她拆开包装倒了进去,红茶一阵咕噜声溅起浪花,些许溢出边沿。

可惜这跳跳糖再如何古灵精怪,也抵不过放它的那个少女。

轮回一过,所有关于少女的现实回忆全被无情冲刷,只有如泡沫般的记忆在脑海里渐渐模糊。

拉芙丽娜丝有些迷惘了。

她害怕直到最后一无所有,连一路走来的痕迹都被抹除,永远被世界遗忘。

“妾身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这般模样,拉芙丽娜丝。”

“……”

艾蕾尼雅自宫殿外走来,一身的黑暗之力随着轮回的进程不断精进、凝实。

“露米娅很厉害。至少她比现在的你更加果断,不是吗?”

她一针见血,在拉芙丽娜丝面前从来都是直言不讳。

拉芙丽娜丝松开杯柄,视线自水面转向艾蕾尼雅。

“她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妹妹。”

自打露米娅跟在拉芙丽娜丝身边起,调皮捣蛋的印象就烙在拉芙丽娜丝的心里了。

但除了游戏心性,露米娅也有着自己的做事原则。

她要达成的事情,一旦去做,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你也是她最引以为傲的姐姐,不是吗?”

拉芙丽娜丝没回答,手心微颤。

“若非她完全信任你,也不会自愿牺牲自己,去完善轮回的过程。”

艾蕾尼雅的话如同锋利的刀刃,轻轻划过拉芙丽娜丝的心弦,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痕迹。

拉芙丽娜丝的目光变得深邃,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

她想起了露米娅消融于伪神之茧前夕的最后那抹微笑,对着她,没有一丝的悔意。

“她……真的信任我吗?”

拉芙丽娜丝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质疑现在的自己。

艾蕾尼雅轻轻拍了拍拉芙丽娜丝的肩膀。

“是的,她信任你,就像信任她自己一样。而你,也不能辜负她的这份信任。”

拉芙丽娜丝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自然也明白,沉沦在失去中最终也只会一无所有,反而必须振作起来,为了露米娅,也为了打破这无尽的轮回。

“你说得对,露米娅的牺牲绝对不是白费。”

拉芙丽娜丝起身,收起杯具,又将余下的跳跳糖放入卧室的枕边。

之后她拿起了冰晶铃铛化作的银色光团,血眸里泛起点点微光。

“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再次找到童汐,就能终结这无尽的轮回。

这一刻,拉芙丽娜丝又重新变成了往日的威严模样。

“还是这样才像你。”

艾蕾尼雅打趣道,然后朝一旁示意了一下。

拉芙丽娜丝看去,竟是一小枚叶片,带着战争古树的气息。

“露米?”

“没错,是露米娜瑟提的小树。不过这叶片只能单向观察,不能直接对话。”

艾蕾尼雅解释道,也就是说露米娜瑟提正通过这小小的叶片来观察拉芙丽娜丝。

“她知道她的劝诫可能对你没用,因为她太了解你了,所以就让妾身来。”

“抱歉。”

拉芙丽娜丝眼眸低垂,既有对过去的自己的,也有对所有关心她的好友的。

“……嗯。这可能是妾身活了这么久以来为数不多的被惊到的日子,可以纳入史册了。”

艾蕾尼雅瞥了眼拉芙丽娜丝,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能亲眼看见这般作态的拉芙丽娜丝,她当真是三生有幸了。

“好了,说下你接下来的安排吧。”

拉芙丽娜丝抬头,将所有情绪抛之脑后。

“首先是要确定自然女神的人选。”

“嗯。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这次轮回我会留意的。”

艾蕾尼雅颔首,应下这件事。

“然后呢?”

“培育伪神之茧。”

“你已经有方案了?”

“不错。”

拉芙丽娜丝应道,同时手心飞出一朵血蔷薇,缓缓飘出宫外。

片刻后,希莉娜的身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让希莉娜用死亡之力去浇灌?”

艾蕾尼雅打量着希莉娜,内心不断思索。

“露米娅的死气虽与死亡之力不为同一种规则,但二者的本质都是殊途同归的。孕育伪神之茧的营养液已经备好,剩下的只需要一个牵引并唤醒它的契机。”

这个契机便是希莉娜的死亡之力。

当她将死亡之力注入伪神之茧内部时,便能不断唤醒它,使其开始自行孵化。

在向艾蕾尼雅一番解释后,后者也算基本认可,剩下的便是希莉娜的意见了。

“拉芙丽娜丝大人,我没有问题。”

于是第二件事情便如此敲定。

“最后一件便是找到童汐,结束轮回。”

“找到童汐自然是没问题的,但你要找的真的是童汐吗?”

艾蕾尼雅缓缓开口,目光中带着几分深邃。

“为什么这么问?”

拉芙丽娜丝沉声问道。

艾蕾尼雅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你也知道我们是非常了解你的,拉芙丽娜丝。你想让她们都活过来对吧?”

拉芙丽娜丝走到艾蕾尼雅身旁,一同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而艾蕾尼雅继续道:

“只要拥有观测者那般超维的力量就能做到这一切,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所以你要找的,究竟是新生的童汐,还是重活一世的观测者童汐?”

“那又如何?究竟是哪一个童汐,很重要吗?”

艾蕾尼雅摇头。

“你早就清楚的。世间不能再出现观测者了。”

观测者和虚空之主的双向死亡已成既定,若是将这一切的果抹去,让观测者复活,那虚空之主呢?

“相信我。”

拉芙丽娜丝的话语如湖面般波澜不惊,带着毋庸置疑的魅力。

“妾身自然是相信你的,即使虚空之主再次出现,你也能杀死它。只是妾身虽然相信你,但不能把全部赌注都压在你身上。”

艾蕾尼雅固然相信拉芙丽娜丝的实力,但她毕竟不是拉芙丽娜丝。

她要考虑的东西比拉芙丽娜丝还要多些。

“那你就放手去做吧。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消散于轮回。”

“你舍得杀妾身?”

艾蕾尼雅似笑非笑,语调倒是颇为轻松。

拉芙丽娜丝不吭声,只是立起血月屏障就要将她赶走。

艾蕾尼雅就这样被推着逐渐离开宫殿,临走前回头说道:

“那妾身就试一试。”

说罢,她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血月屏障之外,徒留拉芙丽娜丝眼底复杂的神色。

也因此在后面的轮回中,才会有艾蕾尼雅被拉芙丽娜丝的长枪洞穿的画面。

她始终是不愿意让这一世的童汐再次恢复观测者身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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