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竟似乎不乐意和世家过多结交,只一心一意做个纯臣,在姚雁儿看来,倒是拧得清的。
可惜贺氏却似乎并不愿意这般想,只凑在老诚王妃跟前说话,态度不是很自然,也显得有些谦卑。倒却不知一个道理,敬人不必卑尽。
姚雁儿摸着套在自己手腕上翠色的镯子,得些赏赐,倒也无妨。谁也不会以为自己接受了些个财物,便代表昌平侯府就站了诚王府这边了。反正自己身子骨弱,以后推拒几次,不来赴宴也就是了。只是,诚王府的手段也只是如此?手上这镯子虽是尊贵,可又算什么?姚雁儿虽是商户出身,可也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
她与这些贵女说了会儿话,却也觉得无趣得紧。无非是谈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等事情。还有就是哪家戏班戏好,哪家园子修得不错。姚雁儿从前是不曾踏足这个圈子,可是一旦真有所涉及,倒自觉得不过如是罢了。
这身子真是太弱了,只随意走动一阵,就顿时透了一身汗。姚雁儿面颊也浮起了两片红晕,仿若桃花花瓣,嫣然动人。姚雁儿也是有些乏了,只唤了红绫,且去个僻静之处休息。她伸手掏出了丝绸帕子,轻轻抹去了面颊上的汗珠子,越发显得肌肤细腻。
这身体,还真是恼人呢,姚雁儿无奈想想。她随即从贴身的小金盒子里掏出了药,轻轻的含在舌尖下。这药是自己配的,吃了总是不会错的。要知一具身子要是好起来,也不是那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秦渊看似漫不经心,看到姚雁儿退下的背影,眼神也是沉了沉。这女子,耐心倒是越发不错了,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用得倒也是十分娴熟。他还以为,这女子这次见面,必定会有一些轻佻的举止,给自己一些所谓的暗示。毕竟再轻佻的事情,她已经做过了,毕竟她曾跪在自己跟前,求跟自己私奔。但凡有些廉耻自尊的女子,是绝对不会这样子做的。
姚雁儿敏锐察觉到秦渊留意的目光,这倒是出乎姚雁儿的意料之外。想不到,自己还没做什么,竟然便引得了秦渊的目光。是了,从前的纳兰音会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这个男子的身上,性子懦弱到了极点,却也还是追逐这份惊世骇俗的感情。如今自己的淡漠,倒是与从前截然不同。也许秦渊并不是被吸引,而是不适应,不适应自己如今的态度。
如今虽然不过是留意,可是那也是极为危险的。其实以纳兰音的姿容,想要占据秦渊的心,本来就有一份好资本。只是若一个女子将自己放得极为卑贱,就算是有绝色的姿容,那也是会进退无措,失了分寸。
红绫陪着姚雁儿拣个僻静处休息,眼见姚雁儿面上虽有几分疲惫之色,精神还是不错的。心里也是添了几分欢喜。夫人身子一贯都是孱弱了,这也还罢了,却总带着几分凄苦之态。红绫可是清楚,原先夫人是将气压在自己心里,生生将自己给气坏了的性子。
如今夫人谈吐,倒也大方了很多,也许是因上次险些死了,心思顿时变得通透得多了,却再与从前不同了。
“如今夫人身子,似乎比从前好多了,那方子还真是有效的。”红绫面上也添了几分喜色。
姚雁儿也轻轻点点头,诚王府本来就奢豪,园子各处都是修缮得十分精美。
比如这僻静处的亭子,也是建得雅致,打扫得干净。且还有个伶俐丫鬟在这边侍候着,对方小脸圆圆的,十分可亲模样。
“夫人要用什么茶点,吩咐小婢一声就是。”
红绫道:“我家夫人素来少吃茶的,吃了醒神且寒凉,怕伤了身子。”
圆脸丫头笑眯眯道:“也有花茶的。”
姚雁儿点点头,圆脸丫头不一阵就将说的茶点尽数送上来,手脚也是麻利。只奉茶时候,却似不小心,只将一杯水泼在红绫裙子上。圆脸丫鬟赶紧道歉,要领着红绫换裙子。红绫面色迟疑,却也是有些不放心。
夫人身子娇贵,身子骨又弱,留她一个人,只恐出什么事故。圆脸丫鬟似瞧出红绫心中所想,笑吟吟说道:“不如小婢在这边侍候夫人,姐姐走前去些,小竹姐姐就在那边,她自领着你去换衣衫。”
红绫见这丫头容貌清秀,说话妥帖,且十分贴心,心下也是略安,又见姚雁儿点头示意,也便先去换了衣衫。
待红绫方才离去,圆脸丫鬟转头就瞧瞧将一封书信塞入了姚雁儿手里,面上却是笑吟吟的,不露半点惶恐。一股熟悉的墨香顿时透来亦是让姚雁儿眼中透出几许光彩,记忆之中这墨香似乎是某人喜爱的。姚雁儿眼里顿时如漆黑浓墨,越加深邃。
宴会完毕,姚雁儿上了马车。贺氏面上微有疲态,精神头倒是极好。
“难得诚老王妃喜爱你,又给你赏赐,我们侯府素重礼数,有来有往,可是不能失了礼数才是。大郎平日里是个孤寡的,原本也是糊涂,只因他爹恩萌,便顺当继承了爵位,便不懂人情世故上的关窍。你这做妻子的,合着也该多留心一二,好生做一个贤内助。回头你劝劝大郎,皇上跟前美言几句,替世子拿下三千营禁军统领的位置。”
贺氏神色端是欣喜,却骇得姚雁儿吓了一跳。姚雁儿原本知道贺氏是不靠谱的,可惜却不知道竟然不靠谱到这种地步。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仿佛原本便是一桩极容易的事情一般。这可是军机要职,外臣如何能开这个口?贺氏却是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随口吩咐一句的事儿就是。
虽三千营人数不是极多,却是本朝初期精锐编组而成,战斗力是极不错的。且靠近京师,虎塌跟前又岂容他人酣眠?
贺氏见姚雁儿不曾接话,本来欢喜面色却也是渐渐沉下去。真真心野了,这儿媳便不似从前那般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