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醒了。”一个医生最先发现乔楚睁开眼睛。
秦野推开了围在病床边的医生，看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人，他颤着声音轻唤一声：“乔楚。”
喑哑的声音传入耳中，乔楚缓缓看向声音那边。
看清是秦野，她瞳孔皱缩，恐惧从心底蔓开。
身体监测仪器发出警报。
“病人心跳加速，血压过低，加快输血。”主任医师立刻做出判断。
“主任，输血的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没法加速。”一个医生说。
另外一个医生问道：“主任，要给患者注射镇静剂吗？”
主任医师皱起眉头，顺着乔楚的目光望过去。
看着秦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秦先生，患者看见您的情绪比较激动，麻烦您出去。”
秦野抬眸看了主任医师一眼，随后低头看向乔楚。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读懂了乔楚眼中的恐惧。
“别让她死。”秦野丢下话，转身离开。
乔楚看不见他以后，心跳逐渐恢复正常，连血压也往回涨了很多。
主任医师松了一口气。
作为医生，他不去追究原因，把注意力全集中在病患身上。
确定乔楚的生命体征稳定下来，把氧气面罩换成了鼻导管吸氧。
鼻导管比氧气面罩更方便。
主任医师给乔楚做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姓姚，是你的主治医生，你可以喊我姚医生。”
乔楚有很多话想说，张了张嘴唇，感觉浑身疲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虚弱地“嗯”了一声。
主任医师姚医生又问：“还记得发生什么事吗？”
乔楚记得清清楚楚。
秦野要侵犯她。
她流鼻血了。
鼻血止不住。
她失血过多，在秦野的怀里晕了过去。
乔楚却没说，虽然这里是医院，但也是秦野的地盘。
姚医生见她不说话，以为是晕迷糊了。
很多病人在晕过以后都会出现这样的症状，姚医生不觉得奇怪，于是对她说：“你突然流鼻血止不住，送到医院已经失血过多休克，我们把你救回来了。”
乔楚听着医生说的，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姚医生又问她：“之前有什么病史吗？”
乔楚合上眼睛。
姚医生见过太多这样的病人，他耐着性子说：“乔小姐，你不说医院后面也能查出来的，你要是说了，我们这边还能少花点时间做检查，你也少遭点罪，不是吗？”
乔楚深深呼吸了一下，高浓度的氧气进入肺中，她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慢性白血病。”她声音小得宛若蚊蝇。
姚医生之前就有猜测，不然也不会把她收治到血液科。
可是听乔楚提起，他还是不禁惋惜。
秦野把人送来医院的时候就提过，短短三天，她有两次流鼻血的情况。
这是病情恶化的征兆。
乔楚注意到几个医生眼中的怜悯。
她说：“我想现在应该已经恶化成急性了。”
姚医生安慰着她的悲观：“不一定。”
“这需要做检查，等会儿我会安排护士给您抽血。”
乔楚没说话。
姚医生一行医生走出病房。
秦野迎了上来：“她怎么样了？”
姚医生把病房的门关上，才说：“秦先生，要不去我的办公室谈？”
“好。”秦野怔愣几秒才答应，回头对手下叮嘱了一句：“守在这里，别让没关系的人进来。”
“是，老板。”
秦野跟着姚医生来到办公室。
“请坐。”姚医生请他坐下。
虽然秦野没说与乔楚的具体关系，可在乔楚陷入昏迷的时候，对方紧张的模样自己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秦野坐下，心底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先生，乔小姐的情况目前是稳定的，不过刚刚我们从她那得知她有慢性白血病，你知道吗？”
秦野一愣，如有一道惊雷，劈在他的头上。
“慢性白血病？”他声音微不可闻地在颤着。
姚医生看他的反应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道：“据您所说，乔小姐这几天出现了流鼻血的情况，我想这是病情恶化的前兆，不过还得等检查出来才能下这个定论。”
“您不用太担心，现代的医学在治疗白血病方面，五年的生存率已经提高了许多。”
姚医生说了很多安慰他的话。
秦野一句都没听进去，等他说完，才呆滞地问：“什么情况下病情才会恶化？”
姚医生回答：“可能是过度劳累，还有一些环境以及生活习惯的影响，以及没有好好吃药也会导致慢性白血病恶化为急性白血病。”
秦野捕捉到他说的那句，没有好好吃药。
乔楚一直被困在岛上，好几天都没有吃治疗的药物。
一种窒息感蔓延在秦野的胸腔中，他站起来，脸色难看得可怕。
“她不可能得白血病。”
秦野嘟哝，看似在跟医生对话，其实是在自言自语。
他往办公室门口走去：“她怎么可能会得白血病？”
姚医生摇了摇头，这种情况真不少见。
确诊的时候，病人跟病人家属都是这样的情况，不肯接受事实。
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可他只是一个血液科的医生，只能给病人治疗身体内的病症，不能治疗人心理上的病。
一个小时后。
姚医生拿着几份检查报告走进乔楚的病房。
输液以及输液同时在进行，乔楚的身体好了一些。
看见姚医生进来，她有看了说话的力气。
“姚医生。”乔楚神色平淡，没什么波动，只是问他：“是结果出来了？”
“是。”姚医生神色凝重，走到病床前，遗憾道：“根据你的血液指标，显示已经发展成为急性白血病。”
乔楚闭了闭眼睛，很平静地问：“我还有多久时间？”
姚医生有些不忍。
一般病情恶化的病人或者是才知道自己生病的病人都不会像她这么冷静。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坦然接受这些？
“这说不准，不过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移植，就有希望治愈。”姚医生在病历上记录着，“你有在骨髓库登记吗？”
“登记了。”乔楚回答，侧过头看向门口，与站在那里的秦野对视。
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乔楚觉得，秦野现在应该很开心，毕竟他一直希望折磨她。
现在也算是所愿成真。
他能看着她等骨髓配对等到绝望。
最后因为没有骨髓，被病痛折磨得要死。
乔楚收回视线。
姚医生还在问她基本的情况：“那你的亲属呢？”
“我以前是孤儿，没有亲属。”她淡淡说着这件事。
秦野站在门口，再也听不下去。
心像被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撕裂开，他疼得无法呼吸。
秦野离开门口，捂着胸口靠墙蹲下。
他本想折磨乔楚折磨到死的。
可就在这瞬间，她因为自己的折磨而病情恶化，他却心疼不已。
秦野红了眼眶。
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想要的不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