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也想不到宫里会死这么多人,众朝臣皆未将此事太当回事儿,因为除了皇宫之外,大楚各地均未有可传染的疫症爆发,所以众朝臣皆以为此疫症的治愈率极高,或者说像伤寒一样是可以治的。
所以当宫里一共死了三十多人的消息传了出来后,众朝臣开始忧心上了。
不为别的,只因大楚现在可没有皇太子啊!万一皇上出了点什么意外,这大楚该怎么办?
虽说皇后娘娘正怀着孕,可谁知道她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万一是女孩儿呢?皇上岂不无后了?万一皇后娘娘有什么差错呢?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众朝臣急了,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派系之争了,所有的争斗全都给这次疫症让道,因为他们的争斗仅限于大楚未亡国,万一皇上没了继承人,那还争个屁啊!
这个时候就有些人开始动了小心思了。
皇上没后不假,但楚家可不是无人啊!
楚家在宫外还有两位王爷在,无论是恭亲王还是庄亲王都是皇室族人,是近亲,万一皇上有个好歹了,这两位是最有可能登上那个位置的人。
站队要赶早,这个时候可得将眼睛擦亮点,站哪个人身后得想好了,分析利弊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们的能力和权力问题,哪个最有机会登上那个位置才是他们最后的选择。
对于宫外朝臣们的蠢蠢欲动楚峥淡然微笑,不屑地冷哼一声,满心欢喜地回头看班乐汐的肚子。
“终于快出生了,再有半个月左右就差不多了吧?”
班乐汐将最后一块豌豆黄塞进嘴里,轻轻摇了摇头,“还得二十天呢,不急。”
楚峥一听这话怨念丛生,“你不急,可我急啊!”
再不出来他就要憋死了,前前后后当了两三个月的和尚,要不是前些天疯狂了一回,他都得怀疑以后还能不能用了。
班乐汐淡定道:“急什么?什么是瓜熟蒂落不知道吗?再急也没用,还是得等他想出来才行。”
他不出来她也没办法啊,虽然她是当娘的,这小崽子又在她肚子里,但她说的不算啊!她再有本事也不能想生就生啊!
楚峥叹了口气,一边斜眼瞅班乐汐的肚子,一边嘟哝着孩子的坏话,甚至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冷色。
班乐汐眼见着楚峥越来越急,无奈摇头,“等他生了有你头疼的,养个孩子哪那么容易的?现在他不出来就不出来吧,你还能多休息些时候。”
她虽没打算亲自养孩子,但也不能撒手不管,前期的喂奶工作还得她来,母乳喂养的好处她可比这里所有人都懂。
而且孩子只有自己亲自带才会有感情,没见那些乳娘带出来的孩子很多都跟乳娘亲而不和亲娘亲近?她得防着点以后儿子不和她亲近,还得防止儿子被乳娘带歪了。
外面那些府中的公子也就罢了,她生的可是大楚未来的皇帝,是万万不能被人带歪的,他歪不要仅,他会带歪整个大楚的。
“那些人皇上都安排好了?”
班乐汐突然想起了送出宫的几个宫妃和宫人,眨着大眼看向楚峥。
说起正事,楚峥终于正以起来,板着脸点点头,“放心吧,全送走了,按你说的每个宫妃给了一万两银票,另外她们这些年在宫里攒下的也全带走了,只剩下一些辨识度高的物件没拿,但都折成银子给她们。
伺候她们的宫人有人跟在她们身边了,有的……”
楚峥没再往下说,但班乐汐明白,那些宫人几乎全是朝中大臣们派过来的卧底,或是庄王留在宫中的暗探,还有的则是入宫这些年做尽了坏事,手上沾染了人命的,这些人的下场已经注定,任谁都无法改变。
此次送出宫的宫妃共有四人,全是住在翠微宫里的宫妃,这些宫妃品级不高,就是死了也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应,尤其是这次安排的妥当,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就算朝臣有怀疑的也没证据。
班乐汐高着桌面,心里思考着各种可能性,想来想去觉得她和楚峥的安排基本上不会有什么遗漏,这才松了口气。
“眼下就等红叶山庄那边来信了,希望小道士和靠山道人动作能快点。”
楚峥点点头,“没事的,小道士可能不太靠谱,但靠山道人知道事情重大,定会将事情办好的,而且他们身边还有贾云涛在,定不会有事的。”
班乐汐想了想,觉得楚峥说的在理,“贾云涛办事我还是放心的,只希望他能将这些人安全送到目的地。”
这些人分批出的京城,在京效贾云涛购置的庄子上集合,然后贾云涛以巡视班家产业为借口离京,这些人就跟在贾云涛所在的商队中。
女子出门多有不便,所以大楚虽然民风开放,但女子鲜少出门,而且整个队里还有这么多的女人,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因此这些人基本上全挤在两辆马车里,那四个宫妃也是挑了一个长相英气的换上了男装,其他三人扮成了她的小妾,这样可以避过许多的耳目。
“丁有西那个粗中有细,他身边还有丁夫人看着,相信定会不负朕所望。”
楚峥也是没办法才将人安排到丁有西那里,丁有西是班家死忠,忠心度不用说,肯定是能用的人,他也会为他和班班乐汐保密,而且那几个宫妃也只是在丁有西那里暂时避避,等过个一年半载的就会离开,就算朝中有人察觉到什么,等他们查到丁有西那里时也晚了,她们早就走了。
班乐汐闻言终于放下了心,“现在咸安宫还有三个宫妃,永和宫还有两个,长春宫那里一直是德妃在住着,先不用动她,再有的就是景阳宫了。”
还有凝香阁里的姚美人班乐汐没提,那人自疯了后已经不成气候了,这些日子身子越加不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倒是省的她麻烦了。
楚峥想了想,“景阳宫是谁在住?里面还有几个宫妃?”
班乐汐想了想,“良妃过世后景阳宫好像进过两个才人,听说这两人感情十分的要好,又不想和其他宫妃争斗,就求到了德妃那里,在我们离开后住了进去。
原本德妃没想答应的,她没权力安排哪个宫妃住哪里,可据说她们的住所阴暗潮湿,一到冬季就冷的不行,两人每年一到冬季都战战兢兢的,就怕哪天冻死了都没人知道。”
班乐汐说完后满脸的冷笑,就是楚峥也是冰冷的抽动了一下嘴角。
“还真是什么借口都想得出来啊!”
宫里再不济,这些宫妃再不得宠也不致于冬天冻死吧?内务府没给她们发放足够的炭吗?哪怕是最次的黑炭也能挨过这个冬天吧?更何况用于后宫中的炭全是上好的银霜炭,最不济也是那种无烟的炭火,又怎么会让她们冻死呢?这种事都不用她们说就会有人替她们出头告到楚峥这里来,实在不行告诉高梅保也行啊,高梅保负责整个皇宫的调用,只要她们说了,高梅保定会为她们做主。
做为皇帝的女人居然在冬天里冻死了,埋汰谁呢?这是给他上眼药呢?他没能耐,连自己的女人都养不起?
“既然她们这么喜欢景阳宫,那就让她们在那量过大呆着吧。”
楚峥神色冰冷,眼底涌动着无限的杀意。
班乐汐颇为意外地看向楚峥,“换个宫而已,不至于吧?”
楚峥冷哼一声,“你不知道,后宫的宫妃我从未碰过,但有的人表面上还是受过恩宠的,而有些人则是一次都没有召幸她们,时间一长,这些人……”
楚峥紧紧地皱起了眉毛,接下来的话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楚峥半道停住了话头,班乐汐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是寂寞难耐了?”
想想景阳宫的位置,班乐汐笑了。
“我还没在古代见过百合呢,还挺有趣的。”
楚峥瞪了班乐汐一眼,“朕让人给绿了,你很开心?”
绿就绿吧,反正他没碰过她们,也是他对不起她们,如果她们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也没什么,他认了,可关键是绿他的就是自己的宫妃,这就让他有点接受无能了。
班乐汐板起脸,瞪向楚峥,“听皇上这意思,你还挺生气?人家这是真爱好吧?在这规矩森严的古代,两个女人能有这魄力多难得啊!而且,咱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两人是百合啊!这都是你的猜测,万一弄错了可有得我们后悔的。”
楚峥冷冷地哼一声,不服气地将脸转到了另一边,准备不搭理班乐汐,先晾着她两天。
见楚峥孩子的和她扛上了,班乐汐气乐了,也不管她,起身吩咐六月备轿,她准备去景阳宫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楚峥见班乐汐非但没安抚他反而要去景阳宫,当即更气了,整个身子都转向了另一侧,表示自己很生气,需要人来哄。
班乐汐一眼都没往楚峥那里扫,吩咐完六月便让一月帮她换了外衣,披上白色的貂皮斗篷,抱着手暖出了坤宁宫。
班乐汐一走,楚峥无奈地叹了口气,叫来了高梅保。
“那两个宫妃是怎么回事儿?”
高梅保眨了眨眼睛,一脸懵逼地看向楚峥。
皇上,您说话就不能说完整了吗?你问这话让我怎么回答啊?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啊!
楚峥半天没听到高梅保的回话,一脸疑惑地回头看他。
“怎么?不好说?”
他猜错了?还是猜对了?
高梅保赶紧低头躬身道:“皇上,奴才都不知道皇上在问哪个宫妃,这让奴才如何回答啊?”
高梅保苦逼地看着楚峥,一脸的无奈。
楚峥这时才发觉自己没说明白,顿觉脸上一红,“是朕的问题朕没把事情说清楚,刚刚你不在殿中,也不知道事情的经过,让你不明就理地回答是朕的错。”
高梅保哪里经得起楚峥的道歉,立即给楚峥跪下了。
“皇上,您千万别这么说,是奴才没用,跟皇上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宫里就这么几个宫妃,做为大内总管理应掌控各宫消息,各位主子娘娘什么情况也应当了然于胸,不管皇上如何发问奴才都应当立即反应过来皇上在问什么。
都是奴才没做好,还请皇上责罚。”
高梅保将所有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不但因为他受不起楚峥的道歉,也因为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楚峥后宫加了外就十几个宫妃,按班乐汐所说连五桌麻将都凑不齐,前前后后又有三四位宫妃折在了班乐汐的手里,疯的疯死的死,良妃还出家当了尼姑,听说人早就没了,剩下的十几个宫妃再弄不明白她们的情况,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楚峥看着跪在地上边哭边磕头的高梅保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人扶起,轻声安慰道:“这件事与你无关,是朕的错误朕一定得认,下次朕就能避免犯同样的错误了。
高梅保,你在朕身边多年,是朕最倚重的人,也是朕最信任的人,这宫中除了太后和皇后外,朕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与其说你是朕身边伺候的宫人,不如说朕拿你当成朋友和长辈,这些话朕早就对你说过了,你不要认为朕在哄骗你,朕所说的都是真心的。
这次的事与你无关,是朕的错。
错了就是错了,朕虽是皇帝,但也得直面错误,如果一直逃避,以后再遇到问题就会下意识地逃避,朕可不希望成为那样的人。”
高梅保一听缓缓松了口气,同时又佩服不已地看向楚峥。
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心性善良,连他这个奴才都不忍心责罚。
“皇上不必如此,皇上是万民之主,是大……”
没等高梅保说完,楚峥立即阻止了他,“不用说了,你想说什么朕都知道,那些拍马屁的话就别再提了,伤感情。
朕只问你,景阳宫里那两位是怎么回事儿?”
提到景阳宫,高梅保这下明白过来了,只是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面带难色地看了楚峥一眼,而后一言不发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