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四给朕带回一千个倭奴的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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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一个略带些尖锐阴柔的声音响起在镇守府之中,读到这里,却是顿了顿,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笑意。
“朕要晓谕连子宁你知道,这次你犯得事儿太大,朕本来想狠狠的惩治你一顿,免得你小尾巴翘得太高了。但是思前想后,这事儿是你做下的,被杀的是你的人,这个仇,你得自己去报!朕限你今年六月之前,给朕带回一千个倭奴的人头来,献俘京师,朕便大大赏你。若是做不到,下锦衣卫大狱也不算冤你!钦此。”
“啊?”别说是连子宁,跪在堂前接旨的一众大小军官都是瞠目结舌,大眼儿瞪小眼儿,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满满都是不可思议。
这就是咱大明朝的圣旨?这就是咱们皇上的金口玉言?这未免也,未免也……太通俗了吧?
这却是他们不知道了,明朝皇帝,率性而为的多,便是对圣旨也不怎么讲究,正德帝还好些,若是换成永乐帝,圣旨中满篇的都是俺如何如何,你如何如何,和日常说话一般无二,每每让那些负责修饰词藻的学士们头疼不已。
还是连子宁反应的快,赶紧大声道:“臣连子宁接旨,谢主隆恩!”
徐富贵点点头,上前把圣旨递给他,连子宁起身,小心翼翼的用上等的木盒盛了,交给一边的康素让她拿回去保管起来。
让众人散了,撤了香案,便是和徐富贵去了偏厅。
今儿个已经是正月十六,距离那场云涛诡谲,对连子宁仕途生涯影响深远的大朝会,已经是过去整整十天了。
回来之后,连子宁立刻便是抚恤将士,处理这件事儿的影响,做完这些之后,便是开始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便是加紧操练兵丁,尤其是熊廷弼的步军第一千户所,更是每日训练不辍,士兵们的身体素质和配合默契都是大大增长,军队的整体实力不断上升。
而另外一件,则是开展了名为捕鼠行动的计划——在京城的时候,连子宁听了戴章浦回来之后给他说的朝堂上那些奏章,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那些攻讦他的罪名,虽然有些很是无稽,但是其中很有一些,是真能够找出依据来的。幸亏皇上不追究,若是真的要查,自己的屁股也不干净。
这说明六县之地定然是有内鬼的,甚至连自己赏赐了陈家娘子那些金银财物的消息都知道。这让连子宁有些不寒而栗,难道说,自己的镇守府中,都被混进奸细了?
回来之后,便是给各地的乡绅递了条子,让他们暗地里留意那些行踪诡秘,专门打探消息的外地人。而在镇守府内外,也是安排了心腹亲兵日夜巡伺,看看有没有人向外传消息,递小话儿。
一个月下来,成绩斐然,很是锁定了不少形迹可疑之人,虽然没办法将他们驱逐出去,但是总也能派人盯着,小心提防。
抓了几个审问了一番,连子宁才知道,原来他们的来源成分很是复杂——有孙挺派来的,有朝中其他大佬的,甚至还有锦衣卫的暗探!对待那些锦衣缇骑的沙子,连子宁自然是好吃好喝一顿放走,至于其他的,那就不客气了,但凡是跟戴章浦不对付的,一概是暴打一顿扒光衣服扔到城外,冻死也就冻死了,没冻死算他命大。
这会儿才知道,原来自个儿这儿这么吃香,谁都想过来掺和一腿。
不知道连子宁是不是和他有缘,这次前来传旨的,还是徐富贵,他正月初七就出了京城,在路上晃晃悠悠的,直到今儿个才到乐陵县。
两人来到偏厅,分开落座,寒暄几句,连子宁便是递过去一个木盒。徐富贵也不推辞,只是点点头,笑一笑,便是笑纳。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了然于心。
他现下也是不同以前了,有了连子宁提供的大量钱财,在宫中上下打点,又因为识得字,会来事儿,现在已经是升任到了御马监典簿太监,也算是品级不高不低了,总不至于再像以前那般看人眼色。而且通过连子宁的关系,抱上了御马监提督太监刘吉祥的大腿,也是有了很硬扎的靠山。
御马监是不折不扣的大明朝顶级实权单位,司礼监代皇帝审批阁票,与内阁对柄机要,实为“内相”;御马监与兵部及督抚共执兵柄,实为内廷“枢府”。其实,御马监还要管理草场和皇庄、经营皇店,与户部分理财政,为明廷的“内管家”;两度设置的西厂,也由御马监提督,与司礼监提督的东厂分庭抗礼。求托徐富贵办事儿的人也很是不少,所谓居气养体,现在在外人面前,已经是很养成了几分气度,有些贵人达官的意思了。
当然,在连子宁面前他自然是不会端着拿架子的,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一切是如何得来的,而他也很清楚的看到,在十余天前的那一次朝堂斗争中,这位连大人,有多么雄厚的隐藏实力。刘吉祥公公为他说好话;寿宁侯爷进宫面圣的时候,也很是说了几句连员堪用,能成大器的话;甚至就连皇上他老人家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都过问了这位连大人,说他写的话本儿多好多好,哀家也爱看的很,如此人才,定然是要大用的。
宫里向来是个漏子,要指望那些话传不出去,压根儿就不可能,现下整个宫中上上下下,谁还不知道连子宁是谁?能让太后给他说好话,这是多大的面子?
更别说,人家在外朝,还有一个兵部侍郎的老丈人!
这一次朝斗,连子宁暴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让人胆战心惊。
有能力,有手腕,有靠山,有面子,而且出手还大方,这样的人,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也是最可怕的敌人。
两人说了一阵不着边际的话,连子宁便是笑道:“这盒子里,只有白银一千两而已,算不上多,而且此次,也并无要请公公捎给刘吉祥公公的谢礼。”
徐富贵脸上笑容一滞,连子宁呵呵一笑:“徐公公莫要着急,且听本官慢说。”
“此次本官这事儿,徐公公和刘吉祥老公出了大力,本官心里清楚,怎么能没有一本账?”连子宁点了点自己的心口,淡淡笑道:“此次要去斩下那一千个倭寇的人头,必要去一趟扶桑不可,在这里可以向公公透个底儿,此次去,除了要去报仇雪耻之外,还要开辟出一条去往扶桑的商路来。”
“公公久在宫中,可能不熟悉行情,咱们大明朝的货物,在扶桑只有畅销二字可以形容,就拿一包小小的铁针来说,你知道在扶桑能卖个什么数儿?”连子宁笑问道。
徐富贵一听银子便是两眼放光,伸出一根手指头:“一钱银子?”
“错了!”连子宁哈哈一笑:“那一包铁针有多重,卖的银子便是多重!”
“嘶!”徐富贵倒吸一口凉气儿,有心不信,却也知道连子宁断然不会骗他,满心诧异道:“那些扶桑人都是傻的么?”
连子宁摇摇手,笑道:“他们也知道他们吃亏,但是他们工艺太差,自己制造不出铁针来,又不能不用,只好吃这个哑巴亏了。其实别说是扶桑,咱们大明周边十余个国家,哪个不是要仰仗着咱们大明的物产风华?若是咱们断了他们的贸易,他们立马儿就得抓瞎!”
徐富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倒也是。”
连子宁知道他也不懂,笑道:“这次去往扶桑,若是能打开局面,那么这条商路上,会有刘吉祥老公的七分份子。”
他笑着指了指徐富贵,道:“徐公公你,也有三分。”
“此话当真?”徐富贵立刻是眼睛一亮,作为对钱财的占有欲望最强烈的一群人,明朝的太监们对于做生意也是很有研究——占份子可是比直接送钱更好不知道多少倍!这可是一只下金蛋的鸡!更别说连氏财阀现在在京城商界声名鹊起,连连有新招出现,若是说他们做生意,大部分人都觉得定然是会赚的。
“这可就太好,太好了!”银子面前,徐富贵也没了那沉稳的气度,一个劲儿的只是嘟囔。
连子宁看着他,嘴角抽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一次的危机,更是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人脉是何等样的重要,因此心里有了组建去往扶桑的商路这一想法之后,便是打算利用这个机会,把大伙儿都给拉上自己的船。事实上,在这个商路中占了份子的,不单单是徐富贵和刘吉祥两人,张燕昌和戴章浦,甚至是刑部左侍郎戴安澜大人,都是占得有份子。
说白了,就是找个名目给他们送钱而已,亏了算连子宁的,赚了算大伙儿的。
而之所以要把徐富贵和刘吉祥拉进来,则是因为连子宁清楚他们在宫廷中的能量,而且太监们很有意思,他们虽然很贪财,但是收了钱基本上就给办事儿,比许多文官要好了不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