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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六层楼的高度,差不多就是大明朝的六丈上下,这样高的建筑物京城不多见,但是要建造的话,也并非违禁。这时候的北京城最高的楼阁式建筑物是紫禁城金銮宝殿,这时候的奉天大殿还未曾遭遇后世的几次火灾重建,还保留真永乐皇帝兴建时候的样子,长四十余丈,宽十五六丈,高达十五丈,比后世的太和殿大一倍多,高三分之一。[.]
在城内的建筑,只要是不超过这个高度就成,六丈,还差得远呢。
打听清楚了这里头的避讳之后,连子宁便放心大胆的让于苏苏建起了一个制作铅弹的作坊,工程也很简单,只要是建起一座简陋的木塔,挖一个足够深的水池就好。以连氏财阀现在的财力,不过一夜就建好,第二天就开始开工了。
也幸亏如此,因为在大规模集训的第一天,朝廷随同五百管五雷神机而来的两万发铅弹就被打得一干二净。
从此之后,武毅军所需要的所有铅弹,全都是从连氏财阀的铅弹作坊中采购的。连子宁的钱,从一个腰包流到另外一个腰包里。
但是他这样做并不是为了自己捞钱,那样没有丝毫的必要,事实上,现在武毅军每天的吃喝用度、武器弹药、建筑材料等等一切,基本上都是从连记超市中采购而来的。连子宁之所以这样做,而不是设立直属于武毅军的作坊,是因为很简单的两个字:腐败。
绝对的权力衍生出难以想象的腐败,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从来不缺乏前赴后继的贪官。一旦设立军队直属的作坊,随之而来的必然就是军事化、官僚化、模式化的管理体制,这就像是后世的国有企业,而国有企业往往是和低效率、贪腐、质量低劣挂钩的。
因为无论是作坊中生产出什么,士兵们都得捏着鼻子用,危险几率就上去了;而无论里面的工作人员生产的多好,也不会有额外的收入,积极性和创新性就下去了;而官员们更是可以上下其手。
连子宁不想让自己的士兵因为质量原因而非战斗性减员,更不想用大把白花花的银子来考验自己手下军官们的纯洁度,所以还是在根本上掐死这个苗头为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公平不过。连氏财阀也不会因为连子宁的关系而给武毅军便宜,就算是些许的优惠,也是看在这是大客户的份儿上做出的应有之义。生意就是生意,连子宁分得很清楚。
又说了几句,连子宁便转身而去,脸上虽然带着笑,心里却是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已经向戴章浦拐弯抹角的打听过几次了,得到了一个令他非常失望的答案——当年被王琼老匹夫蒙蔽的正德皇帝,下令销毁了几乎所有的火器,只有内孥之中还剩下这五百挺五雷神机。而在后来惨败于朵颜三卫,掀起了举国震荡的军事大变革中,因为要统一兵器,剩下的一点儿火器又是遭受了灭顶之灾。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连子宁手中这五百挺五雷神机,就是大明朝最后的火器了。
这些五雷神机打造精良,是精工巧匠精心打造的,在连子宁看来,就算是比后世的机器制作也不差分毫,但是再怎么精良,也只有五百挺了。
五百把,就算是再怎么厉害,真要是到了大场面,那也是无济于事。
连子宁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未来是几百人几千人的小打小闹。
天津军器局根本没指望了,而大明朝隶属于兵部的,那数以十万计,曾经一年打造出六十万管铁炮出口到日本朝鲜南洋等地的庞大匠户团体,也早就被废除了匠户的身份,回归田里。二十年时间,只怕他们连手艺也忘了。
前几天,训练中有三把五雷神机损坏了,找遍了偌大的北京城,竟然都无人会修,可把连子宁给心疼坏了。为此,那三个弄坏了火铳的冒失鬼被罚了三天的紧闭。
这也是为何明明有五百把五雷神机连子宁只拿出三百把的原因,他总得留一些库存,要不然五百火枪兵训练出来了,到时候火铳坏了,不就白练了?
连子宁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多多加派人手,四处寻访,当年几十万的匠户,会打造火铳的有多少?
“我还就不信了,大明朝这么多的人才,就挖不出一两个来?接下来要加大力度,不但要王大春他们找,还要拜托一些车马店在路上打听,他们接触的人群最杂,理当有些线索。”
连子宁回了府上,进了大厅,琥珀在一边伺候着,赶紧递上手巾把子,连子宁擦了擦脸上的油汗,吩咐道:“待会儿石大柱过来的时候,你告诉他,让他通知所有总旗以上的军官,酉时过府。”
琥珀应了声是,又给他递了一杯酸梅汤过去,连子宁也渴了,咕咚咚喝了两口,放下,接过丝巾擦擦嘴,问道:“林嬷嬷还没回?”
琥珀道:“回老爷的话,今儿个怕是回不来了。”
连子宁想了想,道:“去账房拨二百两银子,让人给林嬷嬷送去,告诉她别吝惜钱,买点儿上好的何首乌,应该不难调理过来。”
琥珀抿着唇笑道:“大人当真体恤下人,奴婢这就去。”
疟疾在中国大陆成为不治之症,还需要从外国进口金鸡纳霜来治疗的事实,只存在于那个愚昧落后的辫子王朝,最早不可考,但是至少是在明朝,中医上已经开始用何首乌来治疗疟疾了,效果相当不错。不过何首乌毕竟是贵重物品,等闲人家买不起的。
是夜,连子宁就在府中摆了两桌宴席,把手下的军官们都召集过来。
放眼望去,二十个百户,四个镇抚,全都是自己从辰字所中带出来的老班底。想想初见时候的这些人,石大柱穿着一件占满了油渍的短衣,挥舞着一根枣木棍向自己狠狠砸来;刘良臣在边角掠阵,小眼睛里头闪烁的是奸诈和狡猾;王麻子趁着石大柱上前拼命,把一个女人拖到墙角摁在身下使劲儿的耸动;王大春缩在一边,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从锅里捞出一块儿住得稀烂的狗肉就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