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纤仪坐在回府的轿子里,回想起方才在宣议殿元丞相听闻宁妃与人有染是假时,神色似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当她提及宫女雨儿时,元丞相的脸上好像闪过一丝慌乱,他挪了挪脚步,似是想要离开,储纤仪撇了他一眼,他又收回了脚。
有些局促不安,却又强装镇定的样子。
难不成,宁妃和骆行将军受人诬陷与元丞相有关?
可是罪魁祸首张贵妃,与他并无任何亲戚关系,其父户部尚书面上也与他并无什么交集。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储纤仪看向旁边昏昏欲睡的吉年,随口一问道:“吉年,你方才在宣议殿听我提起宫女雨儿时,有没有觉得元丞相的神色有些不对?”
吉年揉了揉眼睛,晃了晃脑袋,努力清醒了过来,抬着眸子沉思了几秒,然后凑近储纤仪回道:“有!”
储纤仪一喜,吉年这小丫头变聪明了,“那你是不是觉得元丞相和宁妃与骆行有染这件事有关系?”
“对!”吉年毫不犹豫,重重地点头,“奴婢觉得妃子与臣子有染的定是那张贵妃和元丞相!他们私下相会时被宁妃发现,就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诬陷刚巧进宫的洛行将军和宁妃有染!!”
吉年的表情一脸自豪,似乎为自己的观点疯狂鼓掌!
储纤仪无奈扯了扯嘴角,“我就不该问你!元丞相年事已高,早就不行了,张贵妃二十年华,怎可能看上他那般糟老头子?”
吉年尴尬一笑,“哦,也对哦~!”
储纤仪又陷入了沉思。
不对!
储纤仪之前与宁妃见过几次,宁妃并非是柔弱无骨的小女子,宁妃个子很高,差不多与皇上齐肩,力气也不小,储纤仪还曾亲眼看见她徒手接下从屋瓦上跌落的宫女。
更何况她还手持匕首砍下张贵妃一截断指。
而张贵妃比宁妃矮上一头还有余,且是一碧玉瘦弱小女子的模样,所以张贵妃一人与宁妃争斗是不可能成功杀了宁妃,并把她挂上房梁制造上吊自杀假象的。
那定是有人与她合谋,那人会是元丞相?难道元丞相和户部尚书暗中勾结,储纤仪上一世一直都未曾察觉?
那他们的目的又是何在?
仅仅是为了帮张贵妃除掉宁妃这个威胁她地位的情敌?
如果原因仅仅是这样,那有一万种方法除去宁妃,又何必拉上骆行将军?
那他们目的是只有是在骆行将军身上?!所以上一世的骆行将军很可能并不是被山匪所杀?!而是被人刺杀?!
不好!!
骆行将军有危险!
上一世的骆行将军就是凌晨寅时,路过无州山被山匪所杀,这一世,皇上派去送圣旨的侍卫幕后之人虽不会杀害,但在骆行死之前断不会让他将圣旨送到。
而无州山是临崖窄路,峭壁悬崖,大军不易走,所以骆行与大军汇合并不是在无州山。
她得赶紧去救骆行!
但她现在是在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人多眼杂,街上许多百姓都认得她储家人,她不便在此下轿骑马,得先行回到家中,换身行头,从后门出去,再快马加鞭,还能赶上!
储纤仪被吉年扶下轿子,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却有些傻眼了。
储家大门口站着排列整齐的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只不过她怎么觉得这个陌生人看向她的目光有些灼热?
张太医一见储纤仪下来,大为激动,“储将军,听闻你方才进宫面圣了?早知道,我们几人方才就在宫门口等储将军了!”
储纤仪脚下的步伐虚弱无骨,面上惨白无气血,她怜怜道:“多谢张太医在此等候,但我这病已是无力回天,张太医又何须如此舟车劳累,再费心思?天色渐晚,张太医和骆行不如早些回宫吧!”
忽地。
一旁的卫瑾阎侧过身来,面向她,微微弯腰,行了个礼,“储小姐,在下是卫瑾阎!”
卫瑾阎并未用七皇子的身份,并且在储纤仪面前,是自称在下。
储纤仪一愣,这个声音有些说不出来的熟悉,她缓缓侧头看向他,忽然忍不住想靠近他,她不禁往前走了几步,她看着他的脸。
忽然!
她的脑海一阵剧痛,下一秒,她的耳边疯狂涌现出电闪雷鸣,和声泪俱下的哭声,她能真切地感受到有人抱着她,暴雨砸在那人身上,而那人的泪滴在了她的眼角,鼻尖,唇边,脸颊,还有耳廓……
“若我登上皇位,娶你为后,你就不会落得今日下场!”
“是我无用,是我没能护住你!以为他真心对你,可到头来,我却做了个睁眼瞎!”
“等我!我给你报仇!让他下地狱!”
接着,储纤仪的耳边忽然出现锣鼓喧天,震天动地的声音!
“杀!!!”
“杀啊!!!”
“杀啊啊啊!!!!”
“攻皇城!夺帝位!活捉狗皇帝!!”
“攻皇城!夺帝位!活捉狗皇帝!!”
“攻皇城!夺帝位!活捉狗皇帝!!”
一时间,鲜血淋漓,血流成河,横尸遍野,一方占据上风,另一方逐渐倒下,最终全数举剑投降!
一身着龙袍之人被一手持长剑之人斩断冕旒,跪倒在地。
她能感受到那把剑她认识,或者就是她的剑!
接着!
朝中臣子跪地齐声大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着。
画面一转,世界安静了下来,储纤仪觉得浑身发冷,周围冒着寒气。
“我终于为你报了仇,让他下了地狱,我砍断了他的四肢,把他做成了人彘,放在了粪桶里,我用自己特制的保命药水泡着,无论怎么折磨他都死不了……“
”我每日都会往他身上插一只箭,直到插满了全身再重新拔出来,等伤口痊愈,再重新插满,如此往复,我要让他尝尝你被万箭穿心的感受,直到你醒来,才算结束!”
她被那人握住手,那人在她耳边低喃,“你会醒来的,对不对……”
忽然。
裴伍在不停喊她,“储将军?储将军?储将军?!”
“……啊?”储纤仪耳边的声音忽然消失了,她回过了神。
裴伍好心提醒道:“储将军,你千万别再盯着七皇子看了,七皇子有一种奇怪病症,他会对女子的目光过……”
“无碍!!”卫瑾阎赶忙打断了他的话,看向储纤仪,柔声道,“储小姐想看多久便看多久!”
裴伍惊得张大了嘴巴,“唉?七皇子,方才储二小姐盯着你看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是吗?我有些忘了……方才是怎么说的了。”卫瑾阎一脸赤诚。
裴伍不禁心中腹诽:这七皇子的记性可真够差的!
“七皇子?!”储纤仪面露惊色。
上一世被卫君临构陷私养暗兵,谋权篡位的七皇子?
身患蒲柳症,被圣上打入冷宫的舒贵人之子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