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屋里的主仆二人显然谁都没有料到九九会在此时突然出现。气氛一下子变得格外微妙起来。
陶沝当即“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而后立刻倒回床上蒙起被子装鸵鸟,而小丫鬟绿绮自然不敢有样学样,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前去:“九……九爷,您怎么来了?”
“哼——”九九大概怎么也没想到陶沝竟会用此种消极的方式来回应自己,当即反射性地挑高了眉,用鼻子冷哼一声,跟着才跨进房门。“爷来瞧瞧自己的福晋醒了没有,难道……这也有问题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双桃花美目看也没看刚才提问的小丫鬟绿绮,而是由始自终都狠狠盯着某个窝在床上、正自欺欺人拿被子当保护壳的笨蛋。
“奴婢,奴婢该死……”听九九这样一反问,绿绮慌忙福□去请罪,语气惊恐至极。而九九这边倒也没打算真的跟她计较,只斜斜地瞟了她一眼道:“好了,起来吧!”
绿绮惊慌未定地直起身,正想伸手去接九九手里的那只药碗,却被后者下意识地挡开了。九九面无表情地朝她抛去一记白眼,而后淡淡道:“你先出去!爷有话要和你家福晋说——”
天,不是吧?!
此语一出,主仆二人几乎又是不约而同地同时一惊。绿绮先是呆了呆,随即便抿紧嘴,很是听话地端起之前放在一旁的空碗,轻步推门退了出去,而陶沝则是在听到前者关上房门的声响之后,下意识地再度把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
这家伙居然一进来就迫不及待地要赶绿绮走,该不会……是想借此对她怎样吧?呜呜,她还是病人呐……(某唐:你刚才不是还坚持说自己没病的么?)
陶沝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只竖起耳朵听着九九那熟悉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朝自己床边走来,他每走一步,她的心都紧张得怦怦直跳——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您能暂时给她的床设一个安全金箍罩么?她可不想那么快就去西天见你家如来佛祖啊……
终于,九九的脚步声在床边停下,陶沝的心也跟着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她双手紧紧地揪住了四个被角,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某人会因而一发狠,揭了她最后的保护层。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床边却是意外地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原来你也会害怕啊?”九九那略带着嘲讽意味的语调不紧不慢地飘进了陶沝的耳朵,伴随着一记挪动凳子的声响,陶沝知道对方此刻定是在床边落了座。“刚才不是还说得挺横的么,怎么这会儿就成缩头乌龟了?”
可恶!你才是缩头乌龟呢……
陶沝忿忿地在心里接着话,身子却是丝毫未动,既没放松抓着四个被角的手,也没有伸出头来回应九九的问题。
九九等了一会儿,见陶沝这边似乎仍旧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变得有些不耐烦:“爷可没有那么多的耐性陪你耗时间,是你自己现在出来,还是等爷帮你掀被子,你可以自己选一个——”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道:“爷数三下,如果你还没出来,那么……”
他没再继续往下说,但后面的意思陶沝却是懂了。还不等她有所反应,九九那边就已经开始“一,二……”地往下数数,语气似是不容拒绝。
陶沝心中一惊,深怕对方真的会亲自动手揭她的被子,当下趁着“三”字还未出口,她已立马从被子里跳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大声喊道:“不要啊!”
待喊完,陶沝才发现九九这会儿正坐在床边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压根儿就没有要动手掀她被子的意思。
令堂的!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早就算好了她会自己起来,所以才……
思及此,陶沝自觉被骗,刚想发作,就见九九把那碗适才端在他手里的黑糊糊的中药冲她递了过来,“把这个喝了!”
他用的虽是极平淡的口吻,但里面所包含的深意却是容不得陶沝有半分反抗。
陶沝那满腔熊熊燃烧的怒火噔时像是被人狂浇了一盆天山雪水,当场尽数熄灭。她苦着一张脸接过药碗,皱着眉头盯着碗里黑糊糊的汤汁,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她能不能不要喝这种东西啊?而且,谁知道九九这家伙会不会又趁机在里面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怎么?不想喝?”看出了陶沝此刻的不愿意,九九那厢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心肠,依旧清冷着一张脸,且口出嘲讽道:“哼——之前在额娘宫里第一次看你喝药的时候,你不是喝得很豪气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在喝酒呢,这会儿怎么又变得忸怩起来了……”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冷不防又接上一句:“放心,这里面全是按那位太医的药方抓的药,没加多余的东西……”
哎?陶沝被九九最后的那句回答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九九这家伙该不是还记得他那次喂她喝药时,曾在药里多加了好些黄连的事儿吧?
虽然这个仇,她前次已经趁他喝醉之时找机会报复回来了,但,鉴于九九这家伙当时处于不清醒的状态,她这边还是小心保守着秘密,千万别让他知道才好,否则,到时候他指不定会想出什么馊点子来报复她呢……
见陶沝这会儿一直盯着药碗发呆,九九似乎又会错了意,冷声从嘴里迸出一句:“赶紧把药喝了,别逼爷亲自动手!”
呜呜,这家伙又来这招……
闻得此言,陶沝当场欲哭无泪,这家伙难道就不能偶尔也换个威胁方式么?
万般无奈之下,陶沝只得当着九九的面,拧着眉一口一口地将碗里的药汁喝完,有好几次都想把药碗给直接扔了,但碍于九九就坐在自己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这种念头也仅限于想象。
终于,那满满的一碗药汁在九九的尽责监视下被陶沝磨磨蹭蹭地喝完了,看着九九满意地点点头,从自己手里收回了药碗,陶沝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正想趁机开口问话,却见九九突然目光带着深意地看着自己,神情略有些不自然。
咦?这家伙怎么了?怎么眼神变得这般诡异?
陶沝狐疑地循着对方的视线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那件纱制衫衣竟不知何时敞开了大半,里面的粉红色肚兜若隐若现,露出了一片大好春光。
陶沝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也会闹出这等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乌龙状况,脸上当场“噌”得一红,本能地拉起旁边的被子把自己整个儿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下意识地将身子往角落里缩了缩,这才神情戒备地重新看向九九。
见此情景,九九自然没好气地甩给她一个白眼,从鼻子里重重地哼出一声,语气颇有些不屑道:“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即使她脱光衣服站在爷面前,爷也不可能会对她有半点兴趣……既然如此,那现在又何须遮得这么严实?”
汗!这家伙什么逻辑思维,这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
对方没兴趣那是一回事,而被人看光又是另外一回事,纵使她现阶段身材的确不怎样,但也总算是玉洁冰清的一具身子,还没有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呢,又凭什么先给其他人看光光了?!唔,好像有哪里不对!她……貌似现阶段已经嫁给眼前的这位九九同学了,那她的身子似乎也就不能再算是玉洁冰清了,除非——
“九爷难道从没有碰过董鄂么?”陶沝观察着九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感觉以前的那个衾遥和九九之间,应该是没有发生过什么的……
果然,九九听罢神情立马一凛,随即挑眉:“你……当真不记得了?”
“咦?那个……似乎,好像,应该……”陶沝歪着头,努力在大脑海马区数据库里进行关键字搜索,但结果显示的却是“抱歉!没有找到与此相关的内容”。也对,九九问的这段本来就不是她的记忆,她没有印象也是理所当然。但,倘若九九真的没有碰过她,那她是不是应该暗自庆幸,顺便再表扬一下九九这样的柳下惠是好样的?!
“爷没碰过你,你好像很惊讶?”望着陶沝此刻那明显一头雾水的表情,九九似乎也慢慢开始确信她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而这一后之后觉的认识,也让他在这一刻感到极度不可思议。只见他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继而对上陶沝那充斥着满满好奇的打量自己的眼神,抽了抽嘴角道:“怎么,你就那么想知道爷为什么不碰你的原因?”
“嗯!”正一心纠结在九九为何会没碰原先那个衾遥的缘由里的陶沝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对方这会子的微小变化,只下意识地开口应声。她是真的非常惊讶于这个刚刚被九九亲口承认的事实,难道他是因为厌恶衾遥的替嫁身份,所以才会对她没有半点兴趣的么?
“原来,我的福晋是想九爷我碰你啊?”兴许是没想到陶沝会大方地点头承认,九九见状先是一愣,继而便开始用一种近乎戏谑的神色打量着前者,满脸佻笑道:“也好!反正爷现在有空,正好可以满足一下福晋的要求……”
说完,他顺手拉下了披在外面的那件黑色斗篷,起身就要爬上床来,陶沝当场被吓得赶紧闭上眼睛,双手抓起被子死死遮住了头:“哇啊——你,你不要过来啊……”
“哼——”
伴随着低低的一声哧笑,并没有出现陶沝预想中的那种暴力逼迫的场景,只有九九那满含着讥讽的嗓音再度凉凉地从床边传入她的耳朵——
“就你那小身板,爷还没兴趣碰呢!”
语罢,便转身头也不回地推门扬长而去。
陶沝是直至听到推门声才慢慢睁开眼睛的,正好望见某人远远离去的背影——
呼——真是谢天谢地!
幸好这家伙刚才对她作出的那番暧昧举动,只是纯粹在耍着她玩而已,害她心里还狠狠紧张了一下,差点以为自己的清白就此难保了呢……
这样想着,陶沝心中禁不住小小地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随即她转过头,正想起身下床,孰料却在下一秒发现某九忘在她房里的某两样东西,当场愣住了——
ho——这家伙刚才有必要走得那么快吗?她还想问他有没有趁她生病的时候偷偷跑去看八福晋呢!而且,她刚才喝完药的那只空碗,和先前他披在肩上的那件斗篷都没有被他一并拿走哎……当然,药碗也就算了,可是不披斗篷,他这会儿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衫衣回去,难道不会冷吗?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终于把所有章节内容和顺序重新调整了一遍,希望不会影响筒子们阅读……
前方的路貌似很艰巨啊……努力更新ing~
12.29